莫妍抚着疼痛滚烫的左脸，毫不示弱地高扬着头，道：“你的怒气暴露了你的心虚。老爷明知我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却能在你派杀手杀我时扮蒙面人救我；能安插他的同门师姐保护我；能在你侍寝的日子跑到我的床上。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还是你想做驼鸟把头埋进沙子里自欺欺人？”

    颜如玉满脸黑线，没想到莫妍这么不知死活，竟然敢当面顶撞自己，还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这么露骨。

    在莫妍没来之前，所有的事情都顺着她设计的路线在前进。现在一切都变了，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总想着这一切都是幻觉，解决了莫妍这个搅家精就能拨开乌云见明月了。

    “莫妍，别太嚣张！我可是原配正室，你只是个下贱的姨娘。我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你杀了，到那时，爷喜欢你又如何？”颜如玉冷笑，她往门外叫道：“雪玲。”

    雪玲飞快地冲进屋子，垂手站立一旁，恭敬地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把这个狐狸精给我捂死，等老爷回来，就说她暴毙了。”颜如玉记得电视剧里的武则天就是用枕头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捂死的，操作起来简单又不留痕迹。她得意地看着莫妍，就像在欣赏一头美丽的小鹿如何做垂死挣扎。

    雪玲因为莫妍一次又一次的逃脱而被颜如玉责罚，她的怒气不比颜如玉少，立即幸灾乐祸地向手无寸铁的莫妍逼近。

    莫妍既然敢跟颜如玉叫板，心里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她无所畏惧地哈哈大笑，不等雪玲近身，就走到颜如玉面前，嘲笑道：“颜如玉，我真是太高看你了。作为一个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难道你娘没教过你原配正室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没教过你要怎样巩固自己的地位吗？你这样玩火自＆焚，你娘知道吗？”

    “放肆！死到临头了还敢顶撞夫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雪玲上前几步，掐住莫妍的脖子。

    莫妍的脸色马上变得紫涨，但她仍然在笑，梗着脖子叫道：“聪明的人动脑子，愚蠢的人才动手。颜如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啊！哈哈哈……”

    “先放开她，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颜如玉气得七窍生烟。她自认把寒武记的〈原配宝典〉研究了个透，既然有人说她没弄懂原配应该干的事，简直是对她智商的极大污辱。

    “夫人，这个莫姨娘滑不溜手，留她不得。”雪玲好不容易能邀上一功，怎肯停手？那个小燕武功在自己之上，等她来了再要抓住莫妍可不容易。

    “你先下去，我自有主张。”颜如玉命令道。

    雪玲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狠狠地瞪了莫妍一眼，悻悻然地走出厢房。

    颜如玉穿越到这个时空，觉得最没劲的地方就是找不着人侃大山。这个社会对女人的禁锢颇多，再能干的女人也只能在高墙后院这块巴掌大的地方称王称霸。

    而后院这块地方等级森严，冷艳娥和高香玲只会一个劲地看自己的脸色捡自己爱听的说。就算借一个胆让她们畅所欲言，她们的见识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也说不出个名堂来。所以，这个时空想找个人聊天八卦一番都成为一种奢侈的享受。

    上一世，她和同在酒巴坐台的姐妹们一有空就聊《原配宝典》、聊清朝宫斗剧，你一句我一句，生活多美好啊！

    莫妍的见识和胆识让颜如玉起了聊天的欲＆望。她在临窗的炕上坐下来，指着一把锦杌说道：“坐，我给你一柱香时间，你必须得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的话……”颜如玉往门外怒气冲天的雪玲瞧了瞧。

    莫妍瞅了瞅那个矮矮的圆型锦杌，坐上去只会显得比颜如玉矮一大截，她才不想让颜如玉像审犯人似的盯着自己。

    莫妍确定颜如玉在未说完话之前不会对自己动手，自来熟似的坐到颜如玉对面的炕上，眉头一挑，说道：“夫人，作为原配正室最应该关心的是如何巩固自己的地位，让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获得最大的利益对不对？你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我这个小脓包身上，而没有注意到最大的隐疾，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颜如玉饶有兴趣地嘴角一勾，斜睇了莫妍一眼，冷笑道：“现在对我来说，最大的隐疾就是你，你听过宠妾灭妻吗？只要把你铲平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莫妍迎上颜如玉如剑般的目光，笑道：“男人的心是善变的。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和洪子强青梅竹马，我娘照样给我备好四个如花似玉的通房丫头以备不时之需。我爹是老爷的仇家，谁又能保证老爷会一辈子宠我？等老爷过了这个兴头，就会将我弃若蔽帚，我又如何能灭了您这位明媒正娶的妻呢？倒是您，趁我正得宠时来害我，您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吗？就算老爷不杀你，也会对你产生怨怼，您的儿子身子又弱。到那个时候，您说谁能得到最大的好处？是让老爷认为善妒的你？还是已经挫骨扬灰的我？又或者是……”

    莫妍意有所指，又不想得罪人，适时地收住了口。

    颜如玉张口结舌了，她只想过灭了莫妍再腾出手来对付冷、高两位姨娘。没想到对付莫妍的后遗症如此之大，似乎超过了风险评估。

    黄腾飞是颜如玉最大的一块心病，她现在还能掌控大局，但若干年后呢？冷艳娥和高香玲的两个儿子真能待自己如亲生母亲吗？如果这次因小失大，冷艳娥和高香玲再母凭子贵跳出来挑拨，颜如玉越往下想越觉得后脑勺发凉！

    颜如玉的脸色由红变绿，后来又变得煞白，明显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莫妍赶紧抓住有利时机，进一步引诱道：“我没有孩子，就算将来有了孩子，和大少爷年纪悬殊过大，也不会对你们造成威胁。还有，你也不用担心财产问题，我现在挣的不少，将来只会挣的更多不会更少。老爷的财产对我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所以，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利益冲突。反过来说，我们之间还能互惠互利。只要你不给我制造麻烦，并且让我自由出入黄府，我就把玉缘银楼的一成干股送给你作为回报如何？从目前的经营来看，一成干股相当于每月进一千两银子。如果我亲自经营，就有可能翻番。”

    俗话说：钱是人的胆。颜如玉在黄少轩面前说话没有底气，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缺少银子。

    颜家像水蛭一般附在黄少轩身上生存，黄少轩明里不说，心底的怨怼不可能没有。虽然他对颜如玉极为大方，她要多少就给多少。但是，所有的银子都要过黄少轩的手，总是在他面前仗不起腰子。

    如果有了莫妍这笔进项，那手头就宽裕多了。至于黄少轩嘛，再给他多找几个美娇娘，莫妍到时就不够瞧的了。

    颜如玉心中暗喜，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她深思良久才慢慢地说道：“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得派人跟着你；第二：我要两成干股。你答应这两个条件我们就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