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上，梁金龙往魏平均办公室走，路上开始理思路。一切的一切，来源于煤！煤给市财政带来一块外销收入，这才有了盖房的念头，但由于毕竟资金有限，就有把房子局限于公务员的设想，这是一层利益分配，或者说是交换，并且限定了价格。正是这种利益格局的落差，造成了同样归属于政府序列的事业单位员工和公务员待遇上的巨大差异，不平则鸣，好多人只看到了当官的待遇，想不到当官面临的巨大压力，没有煤这一块收入，大家都消极怠工，用死气沉沉的态度等待着历经两次金融事件以后的政局平稳，有了这笔收入，就好比有了一盘狗食，大家来抢，其中就不乏有吃不上狗食，掀翻狗食盘子的人在！在这种大家都低头抢狗食的的局面下，人们自然无暇意识到这狗食是哪儿来的，抢到狗食的自然费尽了力气，会认为自己吃到的是自己能与力的结果，完全想不到煤电工作的一帮人；吃不到狗食的，则会立即回过头咬喂狗食的！

    正是预感到这种危机，刘锦辉把自己召回，梁金龙不认为自己能看清各种事情的脉络。和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向魏平均救助。

    “这事情，不简单，刘书记考虑问题不是没有根据的。我在财政的时候，县上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个最好的县局，第一个给职工盖家属楼，按当时的情况，这个县局的局长应该算工作上最有能力的，可是，他给大家办好事，盖房子，房子没有分完，他被职工搞倒了！退休了，大家住着他盖的房子，他自己反而在家属院呆不住，分上房子的不领他的情，分不上的，记恨他一辈子！曾经有个西门豹，是中国战国时期魏文侯手下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水利家，曾立下赫赫战功，他说过，民可以乐成，不可与虑始。今父老子弟虽患苦我，然百岁后期令父老子孙思我言。上古时期，人做事，凭良心，就比较理想化，今天看来，百岁后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是活在当下比较重要！这样的人，就显得迂腐，不合时宜，既然双限房这件事，已经唱出去了，有利有害，那就趋利避害吧！”魏平均望着梁金龙，侃侃而谈，说出了自己的一番道理。

    “呵呵，魏局，我现在看到的，那就是房子最后是大家的，矛盾抱怨指向的是刘书记的，您说，这趋利避害，位置在那儿摆着，利害好像就定了，怎么个趋利避害？”

    “问题要害不在这儿！那是刘书记角度看到的事儿，你要学会从你的角度看问题，问题就是，刘书记为什么要让你来处理这件事儿？你现在对外，就是一个金融办主任，盖房子，先别谈什么人分，涉及土地、城建、环保、规划、施工、银行、财政方方面面，你考虑过没有？涉及谁，谁就有权分一块蛋糕！而且是要先分得蛋糕，否则，你就好比押粮运草的，手里没有粮，被元帅抛给了一帮子饿兵！”

    梁金龙一听，头一下子大了，他原以为，抢食最厉害的饿狗，就是魏平均、蒋友仁、高长生三个，准备分头分化瓦解，现在看来，这三个，还都是和自己相对熟悉的，是依靠！

    “那您说，这事儿从何着手呢？”梁金龙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是心不在此，老蒋是当事者迷！这次事情，坏就坏在老蒋那儿！老蒋一个公务员人人有房，造成了两个严重的后果：一是直接把市上推到了前台，二是，把矛盾集中在市上！也算一辈子办公室主任了，他心里就有个蒋莲！蒋莲还愁分不到房子？还双限房，限公务员限价格，也是霸道惯了，我就看不惯他生抢硬夺！要这么着，惹一身骚，还不如，你我花钱，给蒋莲在市场买一套商品房算了！”

    “呵呵，您和老蒋一辈子了，还不了解他？”梁金龙也有这感觉，最近老蒋办银行，就生过“归顺者生存，不归顺者，法办”的话，“现在看来，老蒋这话，就是收回来，也不起作用啊！”

    “是该老蒋归顺了的时候了！情况已然如此，就必须消除他的话造成的后果！在正式的场合，以正式的公文否定房子限于公务员的话！把房子的指标直接分给各市级机关，分给各区政府，市委市政府的人潮马上就能消退，各部局都有房子，给你金融办十套房，谁会有意见？就是给你十五套，知道你只有十个人的一般干部有几个？还愁没有蒋莲的吗？一般工作人员，因为无官一身轻，闹起来毫无顾忌，所以敢来政府大院，试问各部局的一把手，敢来政府大院闹吗？他们只有求！那么，谁的部局肯出力，谁就能多拿份额！市领导谁都不得罪，得罪人的事情让各部局去处理，人不聚，矛盾一分散，就形不成矛盾了！市委市政府牢牢占据了主动！”魏平均越说越快，手上带着动作。

    “呵呵，这话老蒋是私下说的！”梁金龙觉得把这事情归咎给老将一个人，过了！

    魏平均心里一咯噔，认为梁金龙是不愿意自己对老蒋不利的，其实他不知道，梁金龙对谁都这样的一个滥好人：“正式场合当然不会要你讲是老蒋的话，我们只讲以后的方向，丝毫没有追究前面的责任的意思！现在主要的矛盾是，谁出面讲这个方向？刘书记，安市长讲这个，从解决问题的角度考虑，显然最合适，但是从政治上进，他们愿意做，早都做了！说穿了，谁都不愿意这事儿和自己有关！你梁金龙来讲，你愿意，谁听？你讲，还叫正式吗？”

    梁金龙看得出，魏平均真是为自己考虑的，人都急了，就差把让自己给刘锦辉要名分这句话直接说出来了，梁金龙想到这儿，岔开话题，“魏局，最近你有时间，到我的会所来吧，我想给您一个舒适的窝，我的一切，都来自于您！”

    “金龙啊，让我怎么说你呢？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地呆在政府呢？”魏平均的确想不通。

    “我是想以答谢会员的机会，筹集资金，办个类似银行的机构，也是您原来教的，走陈三虎的路子，将来他女儿毕业了，在这个机构里干，也圆了陈三虎结交咱们的梦，算对他是个交代！”

    “也就是你把这个死了的人还放在心上，他活着，你们倒是并不亲近！”魏平均也感慨起来。

    离开魏平均，梁金龙向市委走去。

    “刘书记，我觉得，解决两大院人心浮动的法子呢，得有个正式的东西，让大家知道，分配住房指标，权利在底下，在各区，各个部门，这样，矛盾就会在底下解决，而不是集中起来，分散了，也容易化解，各个部门，包括各个区，凭着自己在这次盖房上的工作态度，决定各自得到份额的多少，这样一来，大家争利益就会转化为比干劲儿，为下一步工程实施凝聚了动力！再有，几个区委，区政府，关键的几个部局，如城建，财政，土地先得协调起来，让大家看到动静，说穿了，还是资源有限，才显得有矛盾，我呢，有个想法，聚集些资源，多征些地，至于多出来的，怎么处理，是以后的事，给您留足余地，原来以为自己没有份的，大家看到了房源充足，矛盾自然就消弭了。…”

    “看看，你这就说到点子上了！政府这帮人！”梁金龙还想往下说，就被刘锦辉打断了，“一是凝聚各部局的力量，二是积聚资金！不能只看着煤炭赚得那一点钱么，土地多开发一块，就是钱，大家的公积金拿出来，也是钱，银行一按揭，还是钱，这就要发挥你们金融办的作用了，把这些钱管起来！你筹备钱吧，我和安市长做个沟通！”

    “好的！”有了具体的任务，梁金龙就把要说的话咽在肚子里，毕竟，他厌恶私人恩怨，不愿多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