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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三虎死了,费明觉得自己的生命也跟着死了一半儿。

    那就是干什么事情,也提不起精神头儿。

    按说马建平对自己够好了,安排自己在便民事务所当朝奉,这是当地早年铺面行话,意思是伙计头儿,貌似现在银行的坐班经理:自己不干活,专门处理和客户的纠纷,拿着比其他员工高一倍的工资。马建平伺候政府各大家领导,忙得跟磕头虫一样,按说累了一天,该歇了,这时就会把费明叫来问这问那,鸡毛蒜皮的事无巨细都过问。过问了还没有完,费明处理过的事,马建平都会发表个人的意见,说这么那么处理更好。费明本来坐了一天办公室,累得要死了,这时候给马建平再汇报,早已是哈欠也在喉咙眼儿,就差没有一个一个的打出来,还得正襟危坐,毕竟,马建平是老板,费明这个堂,还是清楚的!

    费明的工作其实不费力,但惟其不费力,费明就没有兴趣,从一大早开始,就是应付差事。人就是这样,你对一样事情没有兴趣,你就容易对一件事产生疲劳,现在费明可以讲,被一大堆这样的事情捆绑了,三五件这样的事处理下来,费明就觉得恶心得想吐,但是不行,他得把事情记下来,好晚上有给马建平汇报的素材。

    一开始,费明理解,自己毕竟是外人,陈三虎又给事务所弄了那么大一个窟窿,马建平对自己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问就问吧,费明扎扎实实汇报,后来,费明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马建平不问大事儿,也不像对这事儿有兴趣的样子,他就是享受自己问,费明给他汇报这个气氛儿!至于汇报什么不要紧,汇报这件例行的公事让马建平很舒服!

    原来马建平白天被人幺三喝五的指使来,指使去,难免心理上长期扭曲倾斜,有了费明,晚上他就可以把倾斜的心态补偿搬过来一点儿。这对马建平来讲是最好的休息!费明心里就有气,马建平拿费明当狗溜呢,全然不顾费明有多厌烦和疲劳。最让费明难受的是,马建平不理会事务所的大事,但是对小事情喜欢发表意见,费明给他讲的记不住,但是能牢牢记住他给费明的吩咐,过几天会问费明,前几天交代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这样费明就不得不高度紧张,把马建平随口说的事情牢牢记在心!

    马建平熬到十一点,就会到了生理有需要的时候,去找服务员,还想拉着费明一起去!费明本来就不热心生理问题,此时已经身心交瘁,路都走不动了,赶紧推辞,回到自己的窝里去。

    一度时间,费明觉得自己比富士康工厂工人都辛苦!每天工作14个小时,回来倒头就睡,第二天重复又重复,就像套在碾滚子上的一匹骡子,被人用布蒙了眼,永远永远的绕着磨道转圈子!

    时间一长,费明自己开始琢磨自己了:是自己手脚虽然不忙,脑子不闲着!用惯了脑子的人,你得让他用脑子,要不它自己不光会空转,而且老是在喊叫,饿!饿!饿!人能喂饱肚子,但人不能喂饱肚子了事!脑子里也得给他塞些东西,要不然,大脑就会饿得精疲力尽。事务所的事情能喂饱肚子,喂不了脑子。自己跟着陈三虎不赚钱也快活,是陈三虎会喂饱自己的脑子!

    现在陈三虎没了,但陈三虎把自己的脑子喂得食量太大!费明决定自己给自己的脑子找些食儿!

    于是,那一天,费明去了县城里最高档、最香艳的旅馆,陈三虎他们原来来过不少次,老板也认识费明。

    “费哥,你来了!”

    “嗯,最近木乱很,也想解个乏!”

    “没问题!刚好,最近手里有个最正点的学生妹,是给我们自己人留着的,哥来了,叫娃好好露一手,”老板拿出对讲机,“小慧!小慧在不?”

    小慧亭亭玉立的站在费明前,瘦高个儿,白净漂亮,绿花花韩式套裙,长腿长胳膊,双手拿着一个小皮包按住短裙子,费明再往下看,一双细腿也交叉站立,夹得紧紧的,费明就说走。

    到了房间,小慧双手抓着床沿儿,双腿并拢坐在床边,费明就仔细打量,小慧的双眼皮儿是塑料片儿贴上去的,眼睫毛像黑线头儿,看来是睫毛膏太重,黑渣渣掉在鼻梁和上唇,费明就过来拉小慧的手。

    “看什么啊!你也不脱!”小慧说着,自己脱了,仰面躺着,双腿拱起,“快来!”

    “我不习惯这么草率,咱们先说说话儿!”费明显然还没有情绪呢。

    “完了再说!”

    费明一想,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就脱了爬上去。

    “快动啊!”小慧在底下催。

    费明想伸手到小慧的胸膛。

    “哎呀,你赶紧抽抽几下,事儿多很!”小慧渐渐不耐烦了。

    费明依然不来情绪,他看到小慧捂着胸的手,没话找话笑着说,“这么白净的小姑娘,不知道把手洗干净?

    小慧把手举到灯下,果然,指甲缝都是黑泥,就解释道:“这两天出芹菜呢!”

    “什么?”费明很惊讶,“什么芹菜?”

    “哎呀,就是在泥地里拔芹菜,给饭店里供呢!”

    “你家里种芹菜?”

    “哎呀,你快些!我舅在楼下骑摩托等着呢,接我回去拔芹菜!”

    费明听到这,一下子就完了。

    小慧把费明身子一推,长腿在空里画个弧线,站在床边跳了跳,扯张床头柜上纸巾盒里的纸巾,草草把下面一搽,飞快的穿上衣服,临出门说:“你把钱给老板!”

    费明躺在床上,望着自己黏糊糊的软软的东西,心里想,难道人们花钱到这来,就图个这?

    费明回家后,一夜睡不着,弄清楚知道了,自己缺个能说话的人!

    费明把意思给事务所里的同事一说,很快,同事们帮他找到了人,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寡妇,圆盘大脸,长得像八十年代当红的一个电影演员,浑身肉突突,爱说爱笑,牙齿很白,费明见了,觉得是个可以和自己过日子的女人,恨不能当时就骑上去。

    同事们早把费明的情况和人家说的一清二楚,对方见到费明也说了愿意。

    晚上一起在街上吃了饭,女人就把费明带到她家里,费明顾不上别的,进屋后就急不可待,跨上去就是一通折腾。当满头大汗的费明终于能喘口气了,抬眼一看,女人一手拿着手机在聊QQ,一手在床头柜抓瓜子儿磕着。

    费明气不打一处来,捏起那把瓜子儿,就扔到女人脸上。

    “咋了?”女人把手机从脸上移开,疑惑的望着费明。

    “我费那么大劲儿,你却在磕瓜子儿?”费明觉得很屈辱,“你把我当牲口了?”

    “你图一个爽的,我图一口吃的,你还想咋?”女人格格的笑着。

    第二天,女人给费明做饭,晚上在家等费明回来,费明再和女人在一起时,就起不来了,女人说要给他用手,费明说,你去聊QQ吧。

    费明觉得,人活在世上,到了自己这个份儿,还不如死了!

    直到有一天,马建平给费明说,魏主任来县上了,要叫费明过来陪酒。

    费明不敢不来。

    三个人坐在一起。酒桌上,马建平给魏平均讲他把费明提拔成事务所大拿了,又如何每天调教费明做生意,马建平巴结领导是真诚的,也和常人一样,爱在领导面前表功,魏平均不像县上的那些领导,会斥责马建平,而是呵呵笑着不插话,用眼神鼓励马建平,一顿饭说话的事儿就让马建平包了,费明是酒也喝,菜照吃,心里却盼着赶紧完了。

    终于,魏平均对马建平发话:“你去招呼人去吧,我和费明说说话!”

    魏平均离席坐在了沙发上。

    “你就是个当军师的命!让你领兵,别说当将军,就是个毛毛兵,你都领不住!”魏平均徐徐地说。

    费明趴在饭桌上,不动筷子了,眼睛盯着酒杯。

    “可是陈三虎死了,谁也不拿你当军师了!”魏平均说了第二句。

    费明觉得眼里发热,酒杯模糊了。

    “你就好比一个只会织布的婆娘,现在谁还穿织的布?再也没有人愿意看你织布了!”

    “那又怎么样?”费明一口气干了眼前的杯中酒,张着嘴,看着天花板!

    “混吃等死!”

    “………”费明姿势不变。

    “看看,你连一句反驳的话也不会说!”

    “你魏主任又不要军师,我说了能咋!”

    魏平均拿出一张卡,“这是十万元,去把手头的事情料理一下,等我的话!”

    费明不缺钱,但是,他不能回绝那张卡,他看到了希望。

    费明拿上了那张卡,回到女人那里,女人在床上玩手机,他把女人一条腿提着朝床边一拉,从背后扒了女人的裤子,干完后把卡给了女人。

    “我以后就不回来了!”

    “知道我留不住你!”女人把枕头翻过来,拉开枕套拉链,“就放在这儿,迟早你想用,还是你的!”

    费明几乎想留下来了,但是他明白,他在这儿,是行尸走肉,于是他带上门,头也不回。

    第二天,他辞了事务所的事情。

    第三天,他就站在高速路口。

    第四天,第五天过去了,他担心魏平均把他忘了。

    十天过去了,费明绝望了。

    直到费明真的想死的时候,魏平均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来省城找向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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