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新工业园出来，刘文军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首先是糊里糊涂和郁睿滚床单，已经颠覆了他的信条，他恨自己没有自制能力，但这种内疚在宾馆已经缓过了劲儿，他可以说是财色双收，郁睿不仅自己出钱，而且主动在高新工业园给自己拉客户，认识了陈正荣，而自己关于商会的设想得到了陈正荣的全力支持，真是人要顺了，放屁都是香的，自己在同学的圈子里，被人人瞧不起，可是只要走出那个圈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郁睿可不就是花儿，见了他依旧开放！走在街上，刘文军有一种飞起来的幻像，看见周围没有人，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嘴巴，疼！很疼！那么这一切，就是真的了！

    想到高强给自己打的电话，刘文军觉得自己脚下实在一点儿了。商会的成立，自己就是出了点子，这点子，在同学圈里，都没有人反对，放到街上的门面，也通得过，到了高新工业园和郁睿这儿，也赢得满堂彩，看来自己的头脑也不是不够用！刘文军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报社人员，别人管自己叫记者，那是客气话，比起整天到处给报社拉广告争自己那点儿死工资，现在他要好好考虑经营自己的人生了，郁睿那是什么人，银监局局长夫人，在市上也算数的上的人物！高新工业园的主任，陈正荣，级别副处，！而自己就要和他们成为合作伙伴儿了，那么说明在这些人眼里，自己也就到了副处的级别，别看李中华，俨然以这圈子的领袖自居，但也不过是哥副主任，就是个副科！梁金龙算是人生际遇非常，在全市炙手可热，但行政级别也就是个处级而已！

    想归想，但是现实里，有几个人认识他刘文军？刘文军要发展自己的队伍，在市上认识的人中间，大部分是党校的学员，也就是一般的机关新人，手里积攒着工资，做着买房买车，娶妻生子的凡人梦，这些人没有钱，有钱的，是马继明、王云鹏他们，高强最多是个个体户，但他肯出二十万，刘文军觉得这个人可交！这些人，将来是刘文军的基本群众，必须打好这个基础，自己讲话才有分量。至于吕芳给自己那五百万银行回单，就是一张纸，钱是动不了的！要现钱，还得发动马继明他们。刘文军这样想着，打的来到了邮政街。

    马继明店铺依旧，他儿子在门口揽客，老婆一见刘文军就说：“老马不在！”

    刘文军偷眼一看，马继明分明也隔着货架往这边张望，就是不敢出来和他打招呼，刘文军对此理解，也不介意，就不在街上逗留，上楼来找高强。

    高强此时正在电脑上聊QQ，见到刘文军就很热情的给他倒茶。

    “你这事务所业务不多吗，还有心上网？”刘文军随口问。

    “我聊QQ就是工作啊！上网是拉生意呢！一般人只有先了解了情况，才会来面谈！”

    “哦？这倒是新鲜，我还以为律师日常就是在法院跑呢，你这个事务所是怎么赚钱的？一个月收入多少？”

    “仅仅够糊口而已，能跑法院的，未必就是律师，是律师，未必就有官司可打！我这样的正牌律师，有时候一年到头，也承接不了一例官司，提供咨询服务，是我的收入来源！”高强淡淡的说。

    “这是什么话？律师不打官司，不是律师倒有官司打？”刘文军不信。

    “那我问你，人为什么找律师？或者说人为什么打官司？为什么花钱打官司？”

    “人找你们是因为你们对法律是内行啊，一般人不懂得法律条文！”刘文军想都不想就回答。

    “一看你，就知道从来没有惹上事儿，你不惹事儿，懂不懂法律有关系吗？人只有遇到事儿，才需要掌握一些法律常识。在咱们国家，有事儿不懂法律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有人，有熟人就有一切，中国人不信法,信的是关系，比个例子，街上两人开车擦上了，你说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看谁的过失呗，谁有过失谁担责任！”

    “呵呵，这例子不适合你，你也没车！”高强笑着摇了摇头，“交通事故，大家的第一反应是拿出电话，看谁在交警队有熟人！有熟人就心里有底儿，没有熟人就自认倒霉！”

    “胡说，一般人还是认理儿的！”

    “认理儿，看在什么时候，针对谁！”高强给刘文军讲道理：“没有实质利益的时候，中国人最爱讲理，大庭广众之下，中国人爱嚷嚷，表示自己是讲理的人，但必须是在这两种场合下，一是谁都不挨着的时候，比如钓鱼岛争端，那中国人必须占理儿，二是议论他人是非的时候，大家七嘴八舌睁着当裁判，一旦事情涉及到自己，我们中国人很实用主义，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谁会眼睁睁的承认对方有理自己蒙受损失呢？正因为面对利益大家互不相让，才要找个说理的地方，这样就有了法院和律师！”

    “哎，这正说明了大家讲道理，你自己都说了，大家找说理的地方，才找到法院，到法院，是为了说理！”

    “争执双方都想有理，法院凭什么支持其中一方？法院也使人开的，支持你总得有个理由吧？谁肯花钱，就支持谁！谁的关系硬，就支持谁！打官司就是打钱，就是打关系！”

    “既然如此，你当年为什么选择学法律？”

    “少不更事儿呗！”

    “你怎么在这儿开事务所？我看人家的事务所都在中院旁边，而且每家事务所都有好几个人，你就你一个？”

    “骗钱糊口呗！聪明人打官司，不找我，没钱的，不想花钱的，才找我捡便宜！最后还得找关系，花大钱！”

    “为什么？”

    “帮你打赢官司的是法官，而不是律师！想赢官司，得想办法把钱塞到法官手里，但是法官不能直接收钱，所以法院旁边的事务所里律师代法官收钱，律师根据法官的胃口定律师费，百分之九十送给法官，打官司的人，自然是谁能打赢官司找谁，就形成了哪个律师给法官收钱，哪个律师的生意红火。我年轻的时候，认死理儿，不顺应这个规则，不干替法官收钱的事情，还根据自己所学的法律知识和法官扭着，结果，打一个官司，输一个官司，打官司的人不认我，法官们见我就头疼，我是俩边都得罪人，自己收入连自己的的生活都保障不了，现在明白这道理了，但是，法官们怕和我打交道，我就沦落到这里了。不说了，你到这来，又不是想打官司，你商会的事情，现在收了多少会费？”

    刘文军就给高强讲了他准备在高新工业园办会所的事情，收钱准备征地，受益比较可观。“现在的问题是钱，钱越多，征的地就越多，才越有赚头，刚才我路过马继明的门面，马继明老婆在那儿，他躲在货架后面都不敢露头，看来指望不上他！”

    “哈哈，这就是生活啊，我们这里的商户，你得找他们的老婆，都是女人拿事情，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我把你的想法给她们说了，皇岗网校愿意拿出20万，玫琳凯的几个一块儿拿了10万，楼下的发廊出三万，你看，我都收着，你看行不？”

    刘文军一合计：“这样吧，你收的，算你的，我给你记五十三万，最后分红，我跟你按照一分以上的红利来结清，你愿意给他们多少，那时你的事情，你收的越多，你自己赚的越多，你看合适不？”

    “嗯，那好，我就是你的下线，他们就是我的下线，算是个集资链条吧”

    高强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