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友仁心里有了想法，再也不想呆在政府伺候谁，解决谁的问题都没有给自己办事划算，他叫了司机，开车把他送到公安局。

    “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刘文军伺候着，我要见见李进，你准备一桌好酒菜！”

    这是边明昌得到的蒋友仁的答复。边明昌心里骂道，怪自己嘴长，本来是想在蒋友仁跟前落个好，他看到蒋友仁和梁金龙关系不一般，心里谋算着，能落梁金龙一个人情，没有想到蒋友仁给他的答复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刘文军伺候着还要提李进。人命案子是大事，边明昌让底下刑警去给刘文军找了个招待所，给看守所打了招呼，做好提审李进的准备，就回到办公室，笑嘻嘻和银监局的局长拉家常。

    “赵局长，你说，你都得罪谁了？不图财，不图色，最有可能是啥事情？”

    “我得罪谁了？”赵局长很不习惯这种问话。边明昌态度上笑着，但是这话恨不入人耳：好像非要谁把郁睿的钱弄了，或者谁把郁睿先奸后杀，才是公安局该管的，否则就是他老赵惹了谁，但是，人家公安职责所在，问的话还不能不答复，公安把他叫来了配合破案，一时半晌又不能说要回去，他没有好气的说，“有什么事儿，老百姓还不是全凭你们公安做主？”

    “赵局长高看了，你看看，现在的情况是，大海捞针，你要是能提供些情况，这个怀疑的范围就缩小了！平时你两口子关系怎么样？”

    郁睿是赵离婚后另找的，俗话讲，娶妻求德，纳妾求色。当年是郁睿先勾引老赵的，老赵迷上了年轻漂亮的郁睿，眼里哪儿还能容得下家里的黄脸婆，三下五除二，和老婆离了，和郁睿在一起后，才发现郁睿就不是个安静的女人，有个好女人，就得打扮她，有个妖精一样的女人，就不能指望她下厨房收拾家务，老赵是有了郁睿，才慢慢体会到黄脸婆的好处，尤其是他觉得慢慢管不住郁睿，越发感觉自己确实糊涂：劝君莫娶少年妻，娶下都是人家的。郁睿在外边给他戴绿帽子，赵时有耳闻。但这事情自己想知道，却唯独忌讳别人问，边明昌这话，问的赵不想理边明昌。

    其实边明昌也不想问他，这种情况边明昌见多了，要是一般的老百姓，边明昌会让手下人找家属做完笔录，回去等结果，但是，人家赵局长是个官，作为负责刑事案件的主管副局长得表示重视，也想，如果能找点蛛丝马迹把赵局长和这件案子联系起来，那以后就控制了赵局长，等于在银行界有了可靠的关系，即使不能，对他态度好一些，亲自过问，这样下来后就能和赵局长混熟，将来办事就方便了，但是看来赵局长没有这个兴趣。

    就在两个人都不奶粉的时候，蒋友仁来到了公安局。蒋友仁不是别人，公安局上上下下都知道蒋友仁讲话的分量，他所到之处都是熟人，门房的，执勤的，警队的，办公室的都跟他打招呼，蒋友仁爱这个气氛，不用问，蒋友仁就知道了边明昌在陪赵局长说话。

    这时候，蒋友仁才想起边明昌给他汇报“刘文军杀了赵局长的老婆”这句话，一开始蒋友仁把听这句话的重点放在了刘文军杀人身上，他骂自己糊涂，刘文军虽然是梁金龙的小弟，是和梁金龙直接靠得上的人，但一个报社的记者，经过吕芳的案子，就已经榨得灯尽油干，找不出他还和梁金龙有什么关系，毕竟杀人的不是梁金龙！人在事中迷，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赵局长这个特殊的身份呢？赵局长是什么人？他是直接管银行的，如果他肯配合，那么局势将完全改观！公安局的这些干部都是吃屎的，他们只知道按师傅教的查刑事案件，在指纹啊、足迹啊、毛发啊，血液这些东西上找证据，他们跟不上形势了，银行里的证据，他们就从来没有留神过！如果能拿下赵局长，呵呵，恐怕梁金龙就跑不了了！

    杀人案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蒋友仁才不理会杀人案子，他要通过这个案子，扭转自己目前在政府的处境！多年来，蒋友仁得到了一个基本的常识，那就是，不犯事儿，当官的都好好的，吃香的喝辣的；一犯事儿个个屁股都是屎！就好比前一段，有个安监局长，本来屁事儿没有，人五人六的去处理一桩车祸，结果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人抓住了机会，用手机拍摄了他带的手表，一下子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表叔”，不用检察院、公安费神，网民爆料的这个局长的手表越来越多，整整一年，纪委不查都不好意思，结果把他一查，好家伙，还真是个贪官！

    所以蒋友仁一听人说边明昌跟赵局长在办公室磨闲牙贫嘴，当时就拿定了主意，叫警察把边明昌叫了出来。

    “赵局长交代了什么问题没有？”

    “人家交代什么问题？赵局长的老婆被人杀了，人家是受害人的家属！”

    边明昌觉得蒋友仁没有弄清问题的根子。

    “你是准备破杀人案呢？”蒋友仁问边明昌。

    这话问的！边明昌当然是在准备破杀人案，但是他多聪明，蒋友仁能这么问，自然是有问的目的。边明昌一向对蒋友仁心服口服，于是就虚心请示，“您说，怎么弄？我听您的！”

    “一个破杀人的案子，也值得你副局长出面？”

    “呵呵，我是想，咱们在银行这边没有人，正好这案子的事主儿是赵局长，和他多接触，也是拉个关系的意思！”

    “嗯，难为你想到这一层，但不是这种做法！”

    “那该怎么做，您吩咐！”

    “有这么个故事，你听一听。”蒋友仁开导边明昌，“说是原来有个县委书记，和副书记不合适，让纪委帮忙给副书记找个事儿，纪委发动了一帮人反映副书记的情况，结果搞了半年多，搜集的汇总不仅没有问题，反而都是给副书记说好话的，纪委没有办法给书记交差，就给书记说事情难办，书记骂纪委没有用，说，我不信，他那么好的身体，还能没有作风问题？结果一查，还真的有作风问题！”

    “嗯我明白了，我原来的出发点有问题，我是想在赵局长这儿落个人情，为咱以后在银行办事方便！”边明昌解释。

    “你这也算拉关系？你拉的不是关系，拉的是麻烦，他给你面子了，以后只有你给他办事，和你找他办事是两回事，你准备老求他？当官的，尤其是银监局的，还能没有些事儿？平时赵局长什么时候能走到你边明昌的门上？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只要他有了事儿，他就得求你，这样他一辈子也会听你的话！”蒋友仁打断了边明昌的解释。

    “好，我知道了！”

    “那你就忙去，我想见见李进！”

    边明昌到刑警队安排人陪蒋友仁去提李进。

    等蒋友仁一帮子人走了，边明昌立即吩咐小王：“你负责问话，问赵，在他老婆被杀的时间，他干什么了！”

    小王把赵局长提到了审讯室，边明昌隔着单面玻璃看着，他不想再和赵碰面了。

    毕竟，警察没有赵作案的直接证据，不到半小时，小王就拿着赵签字的笔录出了审讯室,,向边明昌汇报，“他交代了从下午五点半下班出来后到晚上十一点回家前和人吃饭，接触的情况，都是有头脸的，看来他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嗯？你说的到干脆，把他排除了？你怎么排除的？就凭他一面之词?”

    “我这就去找笔录上提到的人核实情况！”小王知道该怎么做。

    “重点不在核实上，重点是要让银监局的人和相关方面知道我们公安局在核实他赵局长！”

    “明白，核实一定大张旗鼓，在银监局搞出声势来！”

    李进一开始是因为打警察被在看守所，后来只要估摸关押期限快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和他生出别的事儿，再延期，正当李进做好长期在看守所过日子的打算的时候，天上掉馅饼，居然有人提审他，看来政府心里没有忘记他。

    “在里边过的怎么样？”蒋友仁问。

    “能吃能睡，还行！”李进回答。

    “那你是不准备出来了？”

    “出去干什么？出去还得干活，挣钱喂肚子，在里边，到了饭时候，政府就给我把饭端来，由政府这么孝顺，我足了！”

    李进是打定主意，就是要激怒政府，这样，他才能换个地方。

    蒋友仁不和他计较态度，犯不着，这就是蒋友仁在政府练就的本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误了该办的事情，那是蠢人俗人。

    “你是因为陈三虎的那堆煤进来的，你想不想知道，煤在谁手里？”

    “知道能咋？不知道又能咋？”李进话虽如此，但语气已经缓了。

    “知道了，就有指望把煤再弄回来！”

    “弄回来，给谁弄回来？叫谁来见我！”

    “好个干脆的人！你要是早这么想，何必在看守所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