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吕芳适应了上官凤林的单位，回过头来帮着陈玉梅办贷款公司，梁金龙觉得一切顺风顺水：公务员盖房子的事情因为前一段煤矿招商引资和北京跑项目耽搁了，现在随着这两件事情的逐步落实，方向就很明确了，今后房地产发展的方向沿着公路，往省城方向发展，征地盖房子，为修建城际轻轨筹集资金，是今后一个时期的大方向，也是梁金龙工作的重点，原来想着平衡各个方面的矛盾，喊得响，不动弹的原则随着安海英的靠边站，用不着了，各个部局参与城市建设集团、筹集资金的事情可以稳步推进了。

    梁金龙准备筹集资金，同时就用筹集起来的钱来搭建贷款公司的平台，吸取吕芳公款私用的教训，梁金龙让各家部局自己收钱，分两个渠道，一是公务员交首付，作为一个账户；二是有收入来源渠道的部局交参与城市建设集团的股份，作为另一个账户，公务员的首付直接进入贷款公司，集团的股份，需要开股东会说服大家资金投向，但不管怎么说，将来都是城建集团的钱进入了贷款公司，再和公款无关了-------城建集团是个公司性质，从法律意义上不再代表财政和政府，他的资金流向不会涉及到公款。

    这一天快下班的时候，韩婷婷带着陈玉梅敲开梁金龙办公室的门。

    “梁主任，想坐你的车！”韩婷婷笑着。

    “去哪儿？”

    “到会所！”韩婷婷神神秘秘。

    “陈玉梅也去？”

    “艳玲姐说大家开个会，研究贷款公司的事情！”陈玉梅到底比较老实，跟梁金龙讲了实话。

    “你们这边贷款公司筹建，把人配齐就好，钱的问题不大，先搞起来。”

    陈玉梅笑而不语。

    梁金龙开车，韩婷婷和陈玉梅商量好一样，陈玉梅坐在副驾驶，韩婷婷坐在梁金龙身后，陈玉梅显然很紧张，一路无话，右手紧紧抓住车门上的扶手。

    到了会所，刘佩红早迎出来，把他们带到茶秀。刘艳玲、费明，袁丽华、叶普、向敏都在茶室等着，看到梁金龙进来，刘艳玲嘿嘿笑着，俏皮的说：

    “这是佩红姐的主意啊，要给你开批斗会，你要好好听！”

    “给我开批斗会？”梁金龙笑着，“我是大好人！”

    “主要是说服你！”刘佩红笑着对陈玉梅说，“把你心里想的，尽量说出来，讲的不到位的地方，有大伙呢，我支持你！”

    “嗯，我讲的不好，还望大家不要笑话！”陈玉梅白皙的脸上依然显出紧张。

    “你们私下沟通过了？”梁金龙看着刘佩红、刘艳玲陈玉梅，再看看在座的的各位，“都不是外人，你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费明咋一看到陈玉梅，想打招呼，不想陈玉梅不看他，直接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稿子，开始念稿子：

    “大家好！

    我叫陈玉梅，今年26岁，一直在市上跑韩婷婷姐姐银行业务，市上要办贷款公司，我们有些想法，想跟大家汇报一下，请大家提出批评意见！”

    “哦，韩婷婷，是我金融办的同事，”梁金龙打断了陈玉梅，“这位是会所的副总费明，这位是大堂经理袁丽华，向敏和叶普是主管财务的！”

    “大家好，认识大家很高兴！”韩婷婷站起来向大家鞠躬。

    “玉梅，你大胆说，不用念稿子，叔叔知道你能行的！”费明趁机插话。

    “我，我---”陈玉梅一下子慌乱了，鼻子周围出汗了，“还是韩婷婷姐姐说吧，她都知道的！”

    “我？”韩婷婷刷的红了脸，“不行，不行，我也不会讲话！”

    “哎呀，客气上了！”刘艳玲笑了，“都怪你，你一回来，大家都一本正经了，要我说啊，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办贷款公司最快、最有效的途径是向银行贷款！”

    “嗯，就是！”陈玉梅如释重负，“我写了好几张，艳玲姐一句话就说清了！”

    “银行还缺钱？银行的人整天到处往外营销贷款呢，他们的钱也贷不出去呢，我们的钱哪有银行的钱多？”费明接过了话头。

    “银行利息太低了！只有我们三分之一，把钱贷给他们不划算！”向敏摇了摇头。

    “哎呀！”刘艳玲笑着拍手，“说什么呢？是我们向银行贷款，用银行的贷款作为贷款公司的资金来源，我们赚三个，给银行一个，留下的两个是我们自己的！”

    刘艳玲这话说的更清楚了，所有的人都听明白了，一下子安静下来，费明和向敏、叶普，包括梁金龙都是反应不过来了，韩婷婷和陈玉梅是等着看大家的反应。

    “陈玉梅和我谈了想法，我让她向韩婷婷问政策，韩婷婷说了政策上没有问题，现在大家等你拍板呢！”刘佩红笑着对梁金龙说。

    “为什么要向银行贷款呢？又不缺在市上办公司的钱，就算市上的资金是暂时的，但考虑到随着房地产项目的展开，售楼资金回笼，大概匡算一下，结余两三个亿资金不成问题，这样，在市上办公司，已经很像模像样了啊！”梁金龙纳闷儿，“银行的贷款是那么容易的吗？银行利息再低，也毕竟是一大笔开支啊！”

    “知道你能弄下来资金，可我们办公司，为什么老要给你添麻烦呢？涉及到政府，钱不多，麻烦可不小，向银行贷款，名正言顺的，什么麻烦也没有，想要多少，能有多少！银行贷款有利息怎么啦？我们筹集的股东股份也有成本，按一分利分红呢！这样算下来，银行贷款成本还小！”刘艳玲笑着给梁金龙解释。

    “嗯，这个大帐很清楚，”费明脑筋快，“原来的弄法，是赚三个，两个是成本，向银行贷款，是赚三个，只有一个成本，这生意可行，而且，不需要再增加股东，少了麻烦，我们自己能做的，为什么要那么多人分红？人多嘴杂，会所有一大帮银行的会员呢，向银行贷款，别人不容易，我们还不容易吗？”

    “问题是，银行贷款需要明确的贷款用途，给人家说，我们要贷款是为了放贷款，银行会答应吗？”向敏是跑过银行的，对银行贷款有了解。

    “银行会气死的！”叶普笑着说：“国家政策是明确规定的，银行贷款不允许进入民间融资、炒股、拆解市场，就是允许，人家银行低息营销贷款都那么难，哦，我们高息放贷，反而比银行容易？这不是我们民营贷款公司上门欺负人家国有银行的人吗？”

    “这就是你们的调查和可行性研究？”梁金龙回头看韩婷婷。

    韩婷婷的个性是在和人寒暄时腼腆，讲到专业，她是当仁不让。

    “大家静一静，听我慢慢说！陈玉梅提出这个经营思路，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话要从我们办贷款公司到底是租房子划算，还是买房子划算说起！”韩婷婷顿了顿，“是陈玉梅提出买房子比租房子划算的，受这个启发，我们进一步想到，既然买了房子，资金白白占用，何不再做按揭，把买房子花的钱再从银行贷出来？按揭的利率是六点五，你们贷款公司市场的利率最平常也达到一分八，两分，这就是我们最初做的第一笔向银行贷款放高利贷的成功例子，为什么不把这个成功的范例扩展成以后贷款公司的主要经营形式呢？”

    “嗯，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陈玉梅别看人小，肯动脑筋，”梁金龙有意在那个人面增加陈玉梅的底气，就接过了话头“这次到市上，考察办公司的地址，一开头，我是按常理想租的，她就不一样，提出了买，大概账是这么算的，银行按揭六厘五，一万元按揭，按十年算，每月不到七十的月供，而街面上的房租呢？一个平米租出去五十六十该有了吧！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高层的写字楼一个平米收四十五元租金是官价，小陈的意思是经营得好，房租和月供持平，我们的楼就是白拿的，这样呢，一栋楼就不用花贷款公司的钱。等于是我们白得一栋楼！这就是小陈的精明会算账之处，这个想法很现实，我完全同意，我想就是我们买了楼，把楼不能完全租出去，但是我们可以向银行申请延长贷款期限，把贷款延长到20年，30年，那样的话，月供就还可以降下来10元20元，小陈不提，我们就想不到，也不会朝这个方向去想，但是做生意，怎么能不好好算账呢？这样向银行贷款很划算！搞经营，就要像小陈这样会算账！”

    梁金龙的话引起了大家交头接耳。

    “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韩婷婷姐姐教会了我好多的银行知识，她是我的师傅！”

    陈玉梅被梁金龙夸奖的不好意思，连忙表示谦虚。

    “但是，”梁金龙话题一转，自己先笑了，“中国人就怕这个但是，一但是，就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了？”刘艳玲抢先问。

    “这儿讲的是按揭，”梁金龙接过话题，“按揭银行是打折的，纯粹的住房只贷给八成，商住房就打折到了六成左右，花多少钱买楼，再从银行把多少贷出来，在市上，是因为有个我们的股东是开发商，我们买他的楼，他给提供了假发票，把售价虚开了，这样就把银行打的折找回来了！这是特殊情况啊，总不能我们到处买楼，到处开假发票吧？可这样，一栋楼租出去，就得鼓一把劲儿，几栋楼怎么租的出去呢？到时候，别把贷款公司办成了物业公司，大家放下做贷款，满世界的找人租房子！”

    “不是这样的！”陈玉梅急了，但是又说不清，大伙儿看着她笑。

    “就是买了房子不租出去，也赚了啊，”刘佩红被梁金龙算的账弄迷糊了，“原来的弄法，是赚三个，两个是成本，向银行贷款，是赚三个，只有一个成本，哎呀，艳玲妹妹，你们清楚，你给金龙说！好好的话题，让他一说，怎么扯到当房东上了？”

    “就当房东，”刘艳玲拍手笑的前仰后合，“哎呀，搞什么可行性啊，我看就照金龙说的，买房子，再按揭把钱弄回来！反正弄完又不妨碍我做生意，我就把市上的房子买断了！你们只会让李晓龙把房价虚涨上去，我有办法让李晓龙把实价给我压下来，我是董事长，他敢不听我的？这样的话，我花九万买房就能从银行贷出十万，再放高利贷！嗯，就做这个生意，我要把全市的房子全买了，这样，李晓龙房子不愁卖，我们的生意呱呱叫，嗯？我跑市上干什么？来回跑，我就照这样，把省城的新房子买完了！全省城的房子都是我刘艳玲的！到时候，我不相信租金上不去，他别人想做生意，不租我的房，我让他没有其他房可租！我是独家生意，一口价！”

    “艳玲姐！”陈玉梅看着刘艳玲胡闹，急的跺脚。

    “你以为呢！”韩婷婷看着刘艳玲，她不喜欢刘艳玲这么矫情，“才知道啊，现在有钱人都这样做！只有钱，还不行，还得有权，市上有钱又有权的，谁手里没有一二十套房子？房姐房叔多得是，既没有钱又没有权的，买一套房子，只好当房奴，为什么呢？房价上去了，照样卖得一干二净，不想当房奴，租房吧，租金也在涨，想租你也租不起！”

    “扯远了！”刘佩红拉了拉刘艳玲，“说向银行贷款呢！”

    “我听出了梁主任的意思，”费明一直很平静，“不买房子，就没有按揭，这个款怎么贷？你总得跟银行说你要钱干什么吧？说做高利贷，我想怕是行不通！”

    费明的话点到了要害，大家静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新点子，而是大家都在做的事，”陈玉梅这时说话流利了，“给我们贷款公司的客户作担保，这些客户银行不信任他们，有了我们担保，他们就能从银行拿到贷款，银行收它的基本利息，我们收担保费，中介费，实际上达到我们现在的高利率！这是第一层意思，第二层意思是，我们作担保，可以只交百分之三十的保证金，这样等于我们花一块钱可以从银行贷到三块钱的贷款，我们的业务规模可以做到原来的三倍！”

    “市上的担保公司都在这么做！”韩婷婷给陈玉梅的话做了保证。

    “你看看，这就是我们商量的，你看怎么样？”刘佩红对梁金龙说，“你觉得可行的话，我们省城的公司，也这么做，这样的话，很快我们的公司业务量能做到五十亿了，可以和一般的民营银行叫板了！”

    “大家觉得怎么样？”梁金龙对担保公司是了解的，这个符合国家政策，他觉得理论上行得通。

    “实际上陈玉梅是对整个公司的业务发展重新定位了，”费明也听明白了，“刘总，你说，该让我们做什么吧！”

    “是啊，”梁金龙忽然意识到，陈玉梅、韩婷婷、刘佩红、刘艳玲是早就商量好的，“你们都拿好主意了，吩咐吧，我们怎么干活儿？”

    “哪儿呀！”刘艳玲不好意思的笑了，对梁金龙说，“规模一下子要扩张那么大，我心里没有底儿，这是给你汇报呢，你得拿主意，你说干，就干！”

    “怎么干呢？”梁金龙还没有明白，但是知道什么叫给自己开批斗会了，其实就是大家伙一块说，动员梁金龙。

    “招人啊！两边都得招人！”刘佩红笑着解释，“工作的主攻方向也变了，那就是向银行公关，让各大银行和我们签订担保合同协议！”

    “这是袁丽华的事儿！”费明说，“她那儿有专跑银行的业务员呢，我的意见是，要签协议，就直接和各个银行的省行一级签，这样的话，拿上他们省行的协议，底下的银行只有照办的份儿！”

    事情很快定了下来，大家意见完全一致。

    等大家散了的时候，费明叫住了梁金龙。

    “梁主任，这是好事，但我不赞成这么搞！”

    “嗯？你担心什么？”梁金龙问费明，“你讲话从不藏着掖着！”

    “我是说，树大招风！”费明淡淡的说，“银行是国家的，私人搞，小打小闹国家不跟你计较，跟国家银行肩并肩了，国家就会觉得不舒服！”

    “你的意思呢？”梁金龙觉得阴森森。

    “排开散兵线，分散，化小，不就行了吗？多设立几个，给人看起来相互独立，最多是多派几个经理，我看玉梅姑娘就很不错，她就能当经理！”

    “嗯，她对你有态度呢，你别和她计较！”梁金龙被费明的话感动了。

    “我是她叔叔啊，我能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