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过很多人的故事，显然古牧也一样。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的眼睛，嘴角是绝望，他从未见过光，那是他的原话，不单单是因为他的生活，还因为他的基因，他说小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在哭的时候只有他没有，他认为那一切不过是理所当然，黑夜才是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他告诉我对于周围的一切他淡漠，无视，不是因为无情而是他知道自己患有孤独症，这种病症让他无法拥有正常的情感，但是作为回报他对于医学，艺术有这无与伦比的天赋，因为他的双手不会因为任何的情绪波动而抖动。

    “你为什么绑架我?”

    “显然你已经输了，输家是没有资格提问的。”古牧摊开的双手显示出他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他已经彻底的放下了武装。

    我拉下了扳机，缓缓的抬起了手，砰的一声。

    我只感觉到耳膜一阵空响，紧接着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古牧倒在了地上，我手中的枪甚至还没有拉下保险，我立马蹲下了身子，哼，一声冷笑从我的身后传来，语气不屑，一个穿着花哨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他吹了吹枪的烟，怂着肩膀说道，结束了，不用谢谢我的救命之恩，你可以叫我赏金猎人，嘿嘿，他走了过去，走到了古牧的尸体旁边，麻利的将古牧身上的手表钱包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接着摸了摸古牧的脉搏，确认他死后，又将他的眼睛遮盖上。

    “嗨，你好我叫任杰。”一张瘦瘦的脸颊，凹陷的双眼，细长的手指，他瘦高的模样，手的末端有一层老茧那是经常使用枪械的人，我能感觉的出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你？？”我想要开口询问，他则顺手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刀，将长刀伸到了古牧的脖子处，开始割裂了起来，刀刚刚划破古牧的皮肤鲜血就已经留了出来，不对，准确的来说是溅射而出，打湿了他的整个刀锋，湿热的液体。

    他慢慢的做完了这一切，然后将古牧的脑袋丢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口袋里面，里面严严实实的连液体也不能透出，他将古牧的脑袋丢进了哪个袋子里面以后，拉上了拉链，将手在空中揉了揉，一阵卡卡作响以后，他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好像他刚才做了一个人畜无害的事情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手段，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高层们的选择，你好，我的名字叫做任杰，你也可以叫我赏金猎人。”说完这话他很装*的戴上了自己的墨镜，指了指尸体说：“烧了吧。”

    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他就已经丢过来了一桶汽油，还有一盒火柴：“我讨厌做麻烦的事情，比如处理尸体，但是我不得不做，因为把尸体送给爬虫们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我师傅说那是亵渎神灵，所以我必须要净化他们，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过今天还好，有你。”说他无所谓的朝着外面走去。

    “等等，你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任杰丢过来了一张卡片，上面用镀金的三个大字写到：张志伟。

    他果然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黑手死了，他终于可以安静的入眠了吗？我终于开始明白了张志伟的话，从哪个窃听器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动了杀心，这也符合他一贯商人的作法，要么不狠，要么狠到底，同样他也没有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这符合他的作风，不过我很好奇，任杰的身份？赏金猎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职业。

    我快步的追了上去，刚刚走到一半，咔嚓，一把枪已经抵在了我的脑袋上：“我知道你，程心，从我的老板那里，我喜欢钱，所以我不杀你，因为他告诉我留着你我能拿到更多的钱，但是我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而在我人生的选项中，金钱在原则之后，我不喜欢被人分析？懂吗？”

    冰冷黑洞洞的枪口顶！顶着我的脑袋，出乎意料的是我很平静，我知道他不会杀我，因为有那么一刹那我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相似的东西，一种优越感，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优越感。

    他和我一样，和这个世界相处的不太好！

    在他把枪顶在我脑门的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面的所有神经末梢加速了！！！我想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他从不孤单！！！”

    一瞬间，好像我的整个漆黑的脑海中是无垠黑色的天幕划过了一道流行！！

    照耀了整个世界一样的光亮！慧空！慧明！陈锐！七宗罪！丁泽帆！还有该死的故事！小刘！死去的古牧！所有的东西都连成了一条线！他是高阶的生命！妈的！根本不是什么高阶！！他不是一个人！

    他不是一个人！！

    该死！！黑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我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想到！丁泽帆临死前发现了这一点，他没有告诉我！因为他知道自己完完全全的被算计了，当他没有克制住内心的心魔将刀刺向那两个他无数次仇恨的幻想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不是因为其他的任何事情，那一刻，他就已经是黑手了！还有小刘！我总是思考为什么他会在黑手的胁迫下选择自杀，古牧告诉我是因为他威胁了他的母亲，我能够理解，可是这个理由是在太牵强了一点！可是如果小刘根本就是黑手的一员呢！？？一想到这里我的冷汗滴落了下来，我知道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人了，这个城市的阴暗面都在他的手上！！不过我还是能够确定这个赏金猎人不是其中之一，因为他刚刚杀死了其中之一——古牧！

    古牧不是想要杀死我，他是想要用自己的死提醒我！提醒我注意到我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他承认了自己是黑手，但是他没有说黑手是什么东西！如果一个货车司机，一个小区监控室的保安，一个精通解破学的医生，他们一同构造一起艺术品的杀人案的话，那么这一切都显得符合了逻辑！有没有可能那两个被杀死的保安根本就是其中你的一员？

    这个城市的黑暗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深邃，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可是我有一种预感，当那个叫做任杰的人把枪顶在我头上的时候我就有了那种预感，黑手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天才和一群他在黑暗中驯服的野兽。

    他就是这个城市的罪恶，他称自己的手下们为——罪。

    “你在思考？而且你想到了，从你放大的瞳孔里面我能感觉到你很兴奋，你是疯子吗？现在我正在把枪顶在你的脑袋上？”任杰对我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人在思考的时候脑电波的频率很不同，而灵感和想法这种东西转瞬即逝，就像是一张乐谱的某个高潮的音节一样，当这个曲调弹到哪里的时候，你应该弹出来，如果你成功了，那么你就成功了一半，你把枪顶在我脑门上的时候，我刚刚正在弹奏一只乐曲，而你奏响了他。”我丝毫没有畏惧，哪怕我的脑门上现在是一把手枪，因为我见过死亡，当我从那个监狱走出来的时候，当我看到那群人哭泣哀求的时候，我就知道生命远远比我想象中你的脆弱。

    “你很有趣，不怕死的人有很多，你显然也害怕，但是你并不畏惧，你把恐惧放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啧啧，让我找找！你还是有害怕的东西，一个人有眷恋就会有弱点。”他将鼻子放在了我的身上嗅了起来，探了过来，探的很近。”我只觉得自己的汗毛倒立。

    “在这里。”他的刀很快刺入了我的口袋里面，那是我从监狱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身上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不是钱，不是铁丝，不是刀，而是一个？？

    一个蝉壳？不过现在那个干瘪的蝉壳已经被刀破碎了，我的脸上想要愤怒，可是我愤怒不起来，我知道任杰能嗅到他人身上重要的东西，一个人的软肋。

    “很奇怪~。我从来没有看过这种东西，有什么故事吗？这是你觉得重要的东西？夏天的早上某个草地上随处可见。”他显然不能理解这个蝉壳对我的意义，它是我在最后一次监狱后面花园里面一棵树根下找到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悄悄的把它带在了身上，带了出来，它能让我想起一些重要的东西。

    “我的朋友都是异教徒，他们永远的在等待你的动作，你永远不知道他身体被虐待的另外一半，请不要做任何的动作，我会用手枪，子弹会飞舞但是它不会改变它的轨迹，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希望你留在这里，不要离开，否则这是一种亵渎，我想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崩溃的准备，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我受够了！如果一个人不行的话，就很多个人！！一起！”我狠狠的盯着任杰的眼睛，我能知道自己的瞳孔中不然注满了血丝！！我将他手中地方枪用力的顶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开枪！或者加入我！！我们一起来葬送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