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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石料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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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走了一段路,张疯子越走越快,但他很高兴,似乎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我和李一男回头看看,距离文殊菩萨庙已经有些距离了。只是我和李一男时刻保持着警惕,紧紧地握着手枪,虽然同行的是个疯子,但村子里的确比较诡异,最近有事接二连三地出事,很难想象这样偏僻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原因,吸引着一个疯子三更半夜把我们带过去。

    绕过了几处山坳,眼前变得平坦、开阔起来。路边有平整的天地,渐渐显现出阡陌良田的痕迹。极目看去,四周东一块儿,西一块儿,只要是略微平整的地方,都有了一些田地,地里看上去种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粮食和蔬菜。

    再往前走,看到了一座很大的院子,院子没有围墙,里面有一点狗叫的声音。大约也是狗听见了我们的脚步声,忽然那很大声地吠了起来。张疯子听见狗叫,不怕反喜,乐呵呵地往前冲,不时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我们,冲我们挥手,意思是让我们也快点走。

    我和李一男对望了一眼,有些犹豫。这里距离文殊菩萨庙大概也有十分钟的路程了。距离村子就更远了,我们跟着一个疯子抹黑到了这里,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要是我们中了圈套,掉进了埋伏里,这下子可好,最烦没抓到,俩警察却被困了。

    奇怪的是,院子里狗叫的声音越来越大,却没有什么人出来制止。然而,我们正心里嘀咕的时候,却在不知不觉中又走进了一些。

    院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石料,有墓碑,有石牌,有石雕,总之林林总总,数目繁多。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这里可能是一处石料加工厂,因为用地比较多,平时加工石料也比较吵,所以选在了这个偏僻而平坦的地方。

    张疯子带着我们翻进了篱笆院墙,一条粗大的铁链子,拴着一只土狗。土狗见了我们,呲牙咧嘴,叫的更凶了。

    我想了想,莫名其妙地闯了进来,让人看见了,招呼都不打的确不好。我还是应该主动一点,况且我们这次出来也没什么任务作为理由。出来本来就是要跟踪杨帆的,谁知道他走到半路不见了。看家了张疯子,被张疯子带到了这里。

    院子里如果没人,我们便不会有什么危险。院子里如果有人,刚才够叫的那么厉害,肯定也是听到了动静。

    想到此处,我清了清嗓子,大喊一声:有人吗?有没有人?

    这时候,院子正中间的房间里,忽然亮了灯。不过奇怪的是,我们等了好久也不见人出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张疯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在院子里急的乱转,时而跑到窗口看看情况,时而在门口连连拍打着木门。

    终于,门开了。

    昏暗的灯光照射下,看见了一个瘦长的人影。

    张疯子见了他,双手欢快地拍打,喜笑颜开,然后回头冲我们兴奋地呀呀,说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张疯子朝开门的人望了望,伸出了手,又是咿咿呀呀地乱说了一顿话。

    开门的那人这时候看见了我们,推开张疯子,步履蹒跚,走了几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虚弱地问,你们……你们……是谁?

    如果我猜的没错,根据张疯子看到整个人的举动,能猜的出来,他就是每天给张疯子在文殊菩萨庙里放置食物的人。张疯子今天左等右等,一直不见他来给饭。或许天黑了,一个人又不敢过来,正好我们来了,便和我们一起找到了这人的住处。

    所以张疯子见到此人,便会很高兴,手舞足蹈,然后伸手就要食物。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是病了,脚步很蹒跚,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一个住在石料厂的人,八成儿就是石匠,除了他之外,我们没有看见其他任何人。一个石匠,不会有太虚弱的身体,应该就是生病了。

    我解释说,我们是警察,看见张疯子一个人在文殊庙附近,怕他有危险,就跟了过来。没想到他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打扰你了。不好意思啊!

    那人还是警惕地看了看我们,又是一阵咳嗽,说,警察?我们这里的警察不是叫白鹏飞吗?怎么又成了你?

    我解释说,是这样的,白所长在派出所休息。我们是其他地方的警察,来联合办案的。

    这人对我们倒是不惧怕,不退反进,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我们面前。

    他似乎很好奇,问,办案?联合办案?怎么了?我们这里能有什么案子惊动你们这些大地方的警察?

    我说,孙三爷啊,孙三爷死了,应该是被人杀死的。

    我并不想说出孙春秋的案子,那件案子牵扯很深,目前还没有完全能公布所有细节,另外高丽萍也还没有抓到。而孙三爷的案子,村里基本都知道了,所以我只提到了孙三爷。

    我本以为这人也在村里,现在人人都知道孙三爷的命案,他肯定也早有耳闻。不料我这么一说,他却大惊,道:什么?你说孙三爷的案子?他是被杀的?

    不等我继续说,那人又自言自语道:昨天孙家一个后生,跑来我这里订做墓碑,说是孙三爷的。我也没多问,他也没多说,我总觉得可能就是孙三爷七老八十了,虽然身体硬朗,但估计是突然有了什么病。没想到……三爷是怎么死的?

    我把孙三爷在孙家祠堂的情况大概说了下,问,您是孙家,还是项家的?

    不料此人连连摆手说,我既不是孙家的,也不是项家的。我姓范,你就叫我范石匠吧。村里唯一的石匠,现在我这手艺,可没人会干了。平日里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所以虽然生活在这二姓村,可基本和其他人往来很少。

    我也觉得这里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看上去非常的安逸,却又稍微有些脱俗。

    范石匠说,孙家后生说墓碑要的紧,我也就没多想,和孙三爷打过几回交道。老头人不错,这村里孙家和项家争得你死我活,但唯独是三爷,不在乎这些事儿。

    终于找到了一个既不是姓项,也不是姓孙的明白人。而且正好白鹏飞也不在,我一直想找个情况,了解一下村里这两家的起源,一直碍于白鹏飞在身边,没能找到机会。白鹏飞在身边,一是别人不敢说,二是白鹏飞考虑以后自己工作的良好环境,不让我们过多采取极端的处置手段。总是提醒我们要注意当地的乡风民俗。

    范石匠又问,说,怎么回事儿呢?项青山那个火药桶,又要挑事儿打架吧?

    我正要说话,范石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把我们让进了屋子,说,快进来做,外面天气凉。真是的,光顾着说话了,都没请你们进屋。

    张疯子也跟着进来了。范石匠去厨房找了一个馍馍,递给了张疯子。张疯子拿起馍馍,蹲在角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再理会我们。

    范石匠接着给我们两人倒了一杯水,说,这张疯子在村儿里,也是小姓,疯了好多年了,没人照应。项家和孙家,都觉得他不是自己的族人,没人管他。我看他可怜,就每天给他点儿吃的。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

    说到这里,笑了笑,说,我这人喜欢安静,宁愿每天给他送饭到文殊菩萨庙,也不要他来我这里。我刻碑写字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这疯子每次来我这里都叽哩哇啦地乱吵,所以他每次来,我都那笤帚打他。打了几次,他就不敢来了。

    怪不得张疯子明明看见今天没有饭吃,却不敢一个人来找范石匠。等着我们来了,还拔出了枪,张疯子才敢和我们一起来。路上张疯子走走停停,一直要和我们一起走,也是害怕范石匠打他。

    范石匠谈了口气,说,这啊,人生无常。好好的孙三爷,说没了就没了。哎,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好人啊。

    我听着口气,觉得范石匠好像对孙家和项家两个家族的纷争比较痛恨,不然怎么会说孙三爷是为数不多的好人?

    果然,范石匠自言自语地说,多少年过来了,两家都是争争斗斗,两家死的人也有好几个了。哎,何必呢?前天,孙家后生来对我说,孙三爷死了,要一副石碑。我心里还挺难受,但要赶着出活儿,所以昨天晚上就连夜在院子里赶活儿,心虚就是沾了露水,受了凉,感冒了。一直睡在床上,也没顾上给这疯子送点儿饭去。

    我听着范石匠,自己也有对我倾诉的欲望,边说,范石匠可是明白人啊。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个局外人呢,可把两家子的事儿都看的清清楚楚。

    范石匠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我看见窗外好像有个人,我正准备起身。此时,窗外一个黑影闪过,似乎是有人掠过一般,紧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连忙惊呼,谁?范石匠也是一惊,本能地反应,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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