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一脸沧然的重重的坐下，抬头轻抚了花白的鬓角，喃喃道：“我还管什么天道昭彰天理不容，都得死，他们都得死。”

    声嘶力竭，我慌忙走过去扶住她，竟发现她唇角竟隐有血迹。

    我极尽安慰：“婆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陈哥在的话，也不想看到你这么为他伤心的。你自己要保重身体啊。”

    陈行的死，我会慢慢查，老太太再怎么厉害，毕竟也这么大年纪了。

    “老婆子已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还在乎什么。不过我家小行啊，还那么年轻啊，那么年轻就去了……让我这个老婆子怎么活啊啊”说着说着她又号啕起来。

    我心惊胆颤的站在她身边，心里着急，却不知该怎么劝阻。对于陈行的离去我尽管心痛难当伤心欲绝，可再怎样的伤心愤恨，我都没想过要对方以命相抵。毕竟，陈行的死，在表面上看来，是意外。那包工头，顶多承担管理不善安全措施不到位的次要责任。

    人命重于天，在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希望陈婆滥杀无辜。

    而那纸人，明显是要杀人的节奏啊！

    看方才陈婆那架势，虽说我不明白那纸人最终去了哪里，但看它那邪门的样子，八成也不是好事。而她说的“他们”，嘶，很明显不是指包工头一人，也不知道是说和陈行一个工地的施工班组还是指包工头的家人。

    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可是看陈婆那么伤心，我现在说什么她估计都听不进去。我很着急，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劝说。

    正在我一愁莫展的时候，芦花飞了进来，嘴里叨着样东西，它扑啦啦的进来停在桌子上，低头吐出嘴里的物什，我一看，居然是刚刚陈婆放出来的血纸人。

    “陈老太，你这是造孽啊。刚要不是劳资拦住它，你这是要去祸害人全家。”芦花声音粗嘎的叫着，显得很气愤。

    “造孽？我陈枝花已经到这地步，还管什么造不造孽。”

    “我知道陈行死了你很伤心，可就算再伤心你也不能去祸害人命。你这是要陷陈氏一族于不义，阖族的光耀都将毁于你一身！”

    “一族的光耀又如何？到头来，换来的却是断子绝孙，家族成员个个不得好死，我还要这什么荣耀，我还怕什么天谴！”

    我心下一窒，个个不得好死！难怪陈婆会失态成这样，会恨成这样，陈行的死，也许她恨的更多的是苍天，恨苍天无眼，恨天道不公。

    “你这样做，又与当年表家的作为有何不同？你想让你父亲死不瞑目吗？”

    陈婆无力的瘫软在地，瘦瘦小小的身子蜷在桌脚边：“有何不同？是啊，又能有何不同？”随即，语气一变：“就算相同又如何？我就是尊着父亲遗愿，才会对他们几次三番的挑衅手下留情，如今，我已是孤寡老人一个，此仇不报，九泉之下，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老伴和儿子。”她忽得转过头来望向我，语气有些飘忽：“我想，父亲会谅解我的。”

    我被她看得心底咯噔一下。还有，听这话，陈行的死，更不像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