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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强势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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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按照诸北大队和湖上大队共同商定的计划,分两批队伍共同行动,以硬逼强逼的气势,请求批资学习班放回何喜富。
  一批是由诸北大队农科队何长安,湖上大队副业队长骆兆灿带队,组织十来位群众,抬着被笼去接何喜富回家,按照陈东贤书记的意思说,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寓意两个大队的干部群众都视何喜富为人才。
  另一批是由诸北大队和湖上大队两位支书带队,组织两个大队的“两委会”干部,再带上由两队一百多位党员干部签上名的,有关要求批资学习班放何喜富回家指导诸北、湖上大队发展集体养蚌育珠业的请求报告,去求领导责令批资学习班放人。
  离早上上班时间还差十来分钟,白塔湖公社党高官何宝康刚刚走进办公室不久,诸北大老支书、湖上大队陈东贤支书同时走进了办公室。何书记起初以为是两位大队支书是不约而同的到来,便有所惊喜地说:“唷,是什么风把两位大支书一起吹进了我这个办公室?”
  “我们是来向你求情放人的。”老支书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份由两队一百多位党员干部的签名的请求报告提出何宝康书记。
  在老支书向何宝康书记提交这份报告的同时,又络绎走进了十来个两个大队的“两委会”干部。
  何宝康书记看看报告上密密麻麻的签名,又看看眼前黑压压的人头惊呆了,他好奇地说:“你们怎么啦?即使要求放人,不就来一个两个人说明理由就行了吗,干嘛要这样做,存心是不抓生产就闹事对吧?”
  陈东贤书记爱耍喜皮笑脸,一看何宝康书记绷紧双脸严肃起来,便喜皮笑脸地说“不是这样的,他们就是怕我跟老书记不敢到你这边说这事,也就说逼着我们来你办公室说这事的。”
  “胡闹真是胡闹”,何书记边说边走出门去。
  陈东贤以为这是何书记看着一屋子人烦想一走了之,便半开玩笑半是真地追上何宝康说“何书记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哦,我们这帮人可要等到你批示同意才肯走呢!”
  这时何书记已没有半点笑影了,他双眼一瞪陈东贤说:“谁一走了之了啊,我能随便决定放人吗?”
  何书记是先去找姚副书记问问批资学习班那边对何喜富进行学习教育的情况,可刚刚走出自己办公室,姚副书记却被办公室文书的一阵紧急叫喊唤去接电话了。
  电话正是批资学习那边的老吴打过来的,声调中听得出他的神态很紧张:“姚副书记,不好啦,这里闹事啦,闹大事啦!”
  “什么情况?闹什么大事?”
  “诸北大队和湖上大队的二十来位农民抬着被笼来到了这里,说非接走何喜富不可!”
  “为什么要接何喜富回去?”
  “要他去指导养蚌育珠。”
  “岂有此理,简直是胡闹,完全是搞无政府主义。”
  说着,老吴“啪嗒”一下挂掉电话,转身往二楼跑去。刚刚跑上二楼楼梯口,便与自己办公室走出来的何宝康撞了个正着。
  “何书记,批资学习班那边出事了,诸北、湖上两个大队的二十来位农民抬着被笼到连七湖电排站,说要接走何喜富指导集体养蚌育珠。”姚副书记十分简要地将情况报告给何宝康书记。
  “啊,他们竟敢用这种方法闹?”何宝康书记边说边转回自己办公室,他走到自己位置上一啪桌子说:“你们两位大队支书唱的是哪一出戏,这里一帮人硬逼我签字放人,那边一批人竟然还抬着被笼去要人,是想造反啦?”
  一看何宝康书记这下真的气极了,诸北大队的老支书忙迎上前去说:“何书记真的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只是我们两个大都看到何喜富成功搞出了养蚌育珠,也卖出了高价钱,就请他作技术指导的,搞起了七八十亩水面的集体养蚌育珠,这可是我们两个大队发展集体经济的新希望呀,可眼下正是珠蚌插种成活的关键期,又是蚌瘟病的高发期,在这紧要关头,你们把这白塔湖一带唯一懂养蚌育珠技术的何喜关着不放,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只珠蚌死去,我们心疼,百姓心疼呀!”
  “可你们也得跟我们好好商量呀,怎么能这样做呢,你也是当了十多年的老支书了,应该懂得一点组织纪律和办事规矩啊!”何宝康看在老支书也是一个快到六十岁的人了,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对陈东贤那样的重。
  站在人群中间的诸北大队大队长何梦根,把刚才何宝康书记说话中提到的“好商量”听得清清楚楚,但他总觉得这是在搪塞自己这批人,在一般情况下,他们哪肯给我们商量的机会?
  想到这里,一向在上级领导面前很少说话的他也来了劲、大了胆,竟敢直接顶撞何书记了。
  他手指着何宝康书记说:“商量,能商量吗?前几天何喜富为了回队防治蚌病,不就接连打了三次请假报告,甚至说到他白天回队诊治蚌病,晚上回批资学习班学习反省,可你们来个屁的反应都没有?”
  “有这件事?”何书记转过身,向站在门口的姚副书记问话。
  姚副书记说:“我也没听说过。”
  何梦根补上一句:“不信,你们可去问问批资学习班那边的老吴,也可以去派出里做调查笔录,前天何喜富逃回村为生产队查蚌治病,就是因为你们对他的正当请假不理不睬的原因,今天你们如果对我们的要人只是搪塞敷衍,说不定那边的群众真的强行要人呢。”
  “嘭——”何宝康这下的桌子拍得很响,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何梦根越说越有劲,要是何宝康书没拍这下桌子,或许他还会一句一句地说下去呢!
  办公室一下之静了下来,何宝康书记的话也就变得婉转起来:“你们今天的行动,都是目无组织、目无纪律的表现,你们知道不知道,对于你们今天这样的活动,我们可以给你们两位大队支书作出处分的。”
  说这话的时候,何宝康书记也用手分别指向了诸北大队的老支书和湖上大队的陈东贤。
  这下陈东贤也没了喜皮笑脸的样子,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出现的后果,现在何书记手指着自己道明了出现这种后果的可能性,就很快意识到,自己必须让何书记知道,自己这样做并不是作为一名大队支书的无知,而是来自群众的压力,来自对发展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决心。
  于是陈东贤严肃又坦诚地向何宝康书记说:“何书记,要使你们今天真能放何喜富回去为我大队下塘治蚌病,我倒甘愿代他坐禁闭,因为让全大队老百姓骂着,还不如独自坐在里面闷着哩。”
  “好啦,别胡闹了。”何宝康书记告诉大家,办事总得有个程序、有个规矩,自己刚刚昨天晚上看了诸北、湖上两个大队在上次在何喜富游斗中擅自抢人下塘查蚌的自查报告和批资学习班关于何喜富逃回大队为集休查蚌治病的情况通报,本来今天是想开个班子会议,针对你们养蚌育珠的实际情况提出一个对何喜富处理方案,这倒好,你们这样一闹,得让我如何收场。
  原来,何宝康书记去省委党校培训刚刚前天回来,一回来就收到了由姚副书记转交的,批资学习班有关诸北、湖上两个大队擅自抢走正在游斗中的何喜富下塘查蚌治病的情况反映,和诸北、湖上两个大队关于擅自抢走正在游斗中的何喜富下塘查蚌治病错误解做法的自查报告,本想晚上召开班子会议提交大家讨论,现在看来,这个会议不得不现在立即召开了。
  何宝康书记对姚副书记说:“老姚你先通知办公室,要他们通知一下全体班子人员九点半到会议室开会,然后再到连七湖电排站去一趟督促他们两个大队支书,把那边的胡闹的群众劝回去。”
  姚副书记转身去一楼办公室。
  何宝康书记用手指着老支书、陈东贤,并带有命令式的口气对两位大队支书说:“你们两人现在快去批资学习班,把各自在那里胡闹的群众劝回去,否则就我就向派出所报案了。”
  何书记正式下达“逐客令”了,老支书、陈东贤都心里明白,要劝批资学习班那边的两队人马上回家,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本来就是来装个样子,给批资学习班乃至公社施加一点压力的。
  现在真正让两位支书担心的,倒是公社班子会议最后会对何喜富作出什么样的决定,自己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否能让何喜富早点回家,还是会加重对何喜富的处罚和改造。
  想到这里,老支书干脆来了个假戏真做,他双手在何宝康书记面前一摊装出很为难的样子说“何书记这恐怕不行啊,见不到你同意放人的批示,那边的人很难劝走的呢。”
  “你们去做思想工作呀,这一点思想工作都做不好,还如何去领导广大干部群众齐心合力发展社会主义集体经济!”这下何宝康书记对诸北大队老支书说话也是瞪着双眼,响了爽门。
  他再一次既像要求又似保证地向在场的人说:“你们要跟他们讲清楚,公社针对你们两个大队的实际情况即时召开班子会议讨论对何喜富的处理意见,请他们放心,只要大家用心发展集体经济,公社一定会全力支持,不过也请你们明白,该处理的公社也一定要作出处理。”
  说到这里,何宝康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准备开会,你们愿不愿意按我的意见去做。”
  老支书和陈东贤都表示,愿意去试试,并示意大家退出办公室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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