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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最后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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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红红的大阳在白塔湖的东边角刚刚升起,晒场上便铺上了一片金灿灿的稻谷。
  虽说“双夏”结束了,但晒谷的女子却还要忙碌一阵子,因为“双夏”中,抢收进来的稻谷只晒干一点外表水份,真正要分给农户,或买给国家进仓收藏,就必须完全晒燥。
  何喜富骑着自行车从晒场边过的时候,被正在晒谷的何紫娜叫住了:“喜富,早饭是油炒饭,在锅里焖着,你吃过早饭先去下湖上大队,他们一早来找过你了。”
  仅管上次何喜富没上两位大队支书以发动生产队预缴养蚌育珠技指导押金的方式筹集珍珠退赔款,但两个大队中又有五个生产小队搞起了集体养蚌育珠。
  起初,这些生产小队的蚌塘技术管理都希望交给何喜富,并付给一定的托管费,可何喜富都不肯收这些费用。
  在何喜富看来,收了托管费,就得有责任去管好,但这么多生产小队,自己难以管得过来呀,所以还是不挂这个名好。
  但毕竟这些生产小队放养的珠蚌,都是他们夫妻俩插种的,要使真不成活也过意不过去,所以有事无事他还是常去巡查一番,反正自己现在已脱出来专管生产小队里的养蚌育珠了,有的是时间。
  今天何喜富本来就打算去湖上大队巡查一下新养蚌的三个生产小队,顺便也看看大队副业队的珠蚌生长情况,所以他早早去了自己生产小队的蚌塘,把今天要做的事项一一向管理员交代清楚,想不到湖上大队比自己还急,一早有人过来叫他过去看看。
  赶到湖上大队何喜富才知道,来叫他过去的正是湖上大队第三生产小队的蚌塘管理员陈毛发。
  陈毛发为什么为担任湖上大队第三生产小队的蚌塘管理员,何喜富早有听说,就是因为他体力较差,做不了重力活,但倒有一点小聪明,对种种养养方面的事还肯动脑筋的,所以生产小队在决定搞集体养蚌育珠时,就把陈毛发调进了副业队,并让他做蚌塘管理员。
  陈毛发今天一早来到何喜富家,其实不是真的来叫何喜富去巡查珠蚌的,真正目的是想请何喜富一起包田养蚌育珠。
  陈毛发带何喜富看了一处约有五六亩大的冷水头田,俗称烂田,他说这丘田种不了双季稻,即使种单季,产量也只有二三百斤一亩,可谓是种种一畈,收收一担呢,如果上面不来干涉,全小队的人都不愿意在这里种下水稻。
  他想,如果何喜富有兴趣的话,可以由他出面,用几百斤谷的代价把这个冷水头田承包过来,到时改造成蚌塘,可两人联营搞个养蚌育珠。
  何喜富觉得奇怪了,自己偷偷在自留塘里搞个养蚌育珠,结果还落得了关进批资学习班,没收七八百珍珠出售款的下场,你陈毛发今天还动起了包田养蚌育珠的念头。
  陈毛发看看何喜富有点不相信似的,便进一步解释说:“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哦,我敢说以后再不会有割资本主义尾尾巴的说法了。”
  何喜富不明白,问陈毛发:“为什么?”
  我老婆娘家来信说:“他们那边搞联产承包了,就是把生产队里的部分粮田按人员分到农户,农户在保证完成国家定购任务后,可以自行支配田里种粮还是种其他经济作物。”
  陈毛发最后还再补上一句:“说是联产承包,其实还不就是分田到户,他们这里可以这样搞,我们这里肯定也不会咋的了,不就是同一个天下。”
  何喜富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即使是真的,那陈毛发老婆的娘家也在安微,因此对包田养蚌育珠的事是想也不敢想,但是对陈毛发的好心不能没有一个回音,他想了想,便对陈毛发说:“我没这个精力了,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承包过来,技术上我会来帮助你的。”
  听了陈毛发的话后,何喜富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估计最后几个生产小队搞起来的养蚌育珠估计要泡汤了。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作为这些生产小队的养蚌育珠技术指导,还得提醒陈毛发,这段时间是珠蚌插种成活的关键期,管理上一定要慎之又慎。
  说来又怪,这消息说没有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听到过,一听说了还真传得快、传得多,就两三天时间,人们茶余饭后、田头地角,坐下来闭聊的,都是大田承包的话题,似乎都不愿做集体劳动这件事了。
  既然有地方把大田都分包到户了,我们在自留塘里养只珠蚌总不会再有问题了吧,于是有人又开始在自留塘里私下养蚌育珠了,他们私下来请何喜富插种珠蚌,何喜富不敢公开出场,只是偷偷地教他们几招,结果插种下去的还是十有九死。
  何喜富于心不甘,就去问老支书:“这自留塘里养蚌育珠,上面还会不会来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
  老支书说不准,曾去公社问,公社里那边的人说,私下养蚌育珠当然不可以,但具体又没之前那样管得多了。据说爱抓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那几个人,因涉及突击提干,有可能清退回家。
  这不,诸北大队的驻队干部何红刚,这几天也很少来了,可能就担心自己将被清退回家而没积极性了。
  这一天,何喜富吃好早饭,在门口换衣服准备出畈。小队长骆云根朝自己家走过来,并远远在说:“喜富,出怪事了。”
  “什么怪事?”
  “第六生产小队放养的珠蚌有一半被偷走了。”
  “哪有这事,才刚刚插种下去的,这样一搬不一定养得活呀!”
  小队长骆云走近何喜富说,发现这个情况后,自己还真担心自己生产小队养着的珠蚌到时会不会有人来偷,所以才可能想找何喜富商量商量,要是真不行的话,还不如几个一户分到户里去,总比人家偷去要好。
  何喜富听小队长骆云根一说可真急死了,他连忙朝骆云根摇着手说:“云根你千万别有这个念头,也千万别这么跟人家说,你要知道我们那个蚌塘里的珠蚌肯定怀上珠子,再养四五个月时间包能剖出珠子来,你别把到手的金了当作沙子撒出去呀。”
  “那要使被人偷去了,我们不是更冤了呀。”骆云根摊着双手跟何喜富说。
  何喜富告诉骆云根:“你放心,我这珠蚌壳里都刻有我们生产队的队号和插种时间,真的偷去了肯定也是当地自己塘里有养着珠蚌的人偷去的,一查也能查得到。”
  何喜富还满有信心地说:“要使查到了,那偷我们珠蚌的人苦头就有得吃了,因为我们的珠蚌里怀的是珍珠。他偷走了,不是再是一只蚌,而是珍珠呢,珍珠是无价之宝,那罪还不重?”
  何喜富越是这么说着,骆云根越觉得心事重。
  何喜富看着骆云根如此担心的样子,就提议说:“你要是真放心不下的话,从今天起我们就轮流在蚌塘值夜吧。”
  骆云根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成本太高了,到时卖出的珍珠款还不够支付值夜费用哦。”
  何喜富笑笑说:“事到如今,我们重在成功,当然,既然是轮流值夜,我们就把工分定得低一点,避免开支太。”
  在生产队田间劳动的人,开始对别处地方包田到户,分生产操作组的话题是议论议论,时间一长,这议论也就不只是议论量,他们比较起住干多了,谁干少了,都埋怨起小队长安排不公,甚至提出了农活包干的办法。
  没有办法,生产小队里的小农活只有包干到户,对那些不能一户一户分开来做的农活,也已划分操作组的方式进行包干,这样一来,大家觉得自己该做的都是做了,对蚌塘值夜的事也不感兴趣了,愿意来蚌塘值夜班的人越来越少了。
  每次有人不来,何喜富就自己顶上。这样,何喜富本来只需五天轮到一个晚上,结果变成隔一天就得去值一天夜班了,有时甚至接连去值三四天夜班了。
  这天晚上,何喜富在蚌塘巡查一圈后想去草房睡一回,刚躺进被窝,老婆何紫娜连喊带叫地跑了进来:“喜富不好了,有人来偷我家珠蚌了。”
  原来,何紫娜刚躺下不久,就听屋后猪栏房里的大黄狗叫得厉害,因听说过生产队吊养在蚌塘里的珠蚌被偷情况,何喜富也早有防备,不但把大黄狗放到猪栏房里,而且还特别吩咐过老婆何紫娜和大儿子思强,晚上要多留心一下蚌塘,一听见狗叫,有事无事都要推开后窗口看看,照下手电筒。
  这天,何紫娜听到大黄狗叫过不停,就推开后窗打亮手电,结果真的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菜地里逃走。
  何紫娜叫醒大儿子思强,打着手电一起到塘边一看,果真发现有人拉过吊有珠蚌的田丝绳的痕迹。
  “这都是有珍珠的蚌呀,偷去的话可损失大了。”何喜富一听这消息,连忙跟自己一起值夜的另一位人商量说:“你先一个人看管一下,我先去家里看看。”
  那人说:“没关系,你先去吧。”
  这一晚,何喜富和何紫娜连夜捞起了放映着的珠蚌。
  第二天,何喜富剖开捞起的珠蚌,一看里面的珍珠还不错呢。想想这珠蚌比自己生产小队里插种的时间也差不多,那生产小队里的珠蚌也应该有珍珠可收了,他决定去捞几个试试。
  在蚌塘一试,何喜富发现这里剖出来的珍珠虽然比自己塘里剖出来珍珠要小,但鉴于眼下这个情况,还是收蚌剖珠为好。
  他当即安排劳力捞蚌,自己则又赶往湖上大队去找陈东贤商量是否要捞蚌剖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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