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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一天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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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喜富赶到县鱼种场时已是十点多了。
  这是何喜富预料中的时间,他原本就打算,在这个点到鱼种场,如果有现存的黄剌鱼苗,一买就回,到家里吃中饭也不会有多少迟。如果没有现存黄刺鱼苗,一转就回,到家里吃中饭更不存问题。
  一到鱼种场才发现,由于黄刺鱼苗平时很少有人采购,县鱼种场果然没有现存的黄刺鱼苗。
  让何喜富没有想到的时,在这里他碰到了多年未见的熟人杨月光,而且他还是鱼种场的场长。
  杨月光原先在白塔渔场做过管理员,何喜富兼任村电工的时候,常去白塔湖渔场接过一些电工的活,也就是那个时候何喜富就跟杨月光打过了多次交道。
  熟人相遇,又奇怪何喜富为什么要买上千条黄刺鱼苗,杨月光就把何喜富请进了办公室。
  杨月光的办公室显得十分简陋,总共也只有半间屋大小,白色的石灰墙,墙裙用苹果绿油漆漆着,但绿色的油漆上已布满了星星般的白色疤痕。烟灰色的水泥地面上随处可见一个个黄白相间的烟蒂,一进门就能闻到浓浓的烟味。
  杨月光似乎对这样的办公环境习以为常,不管何喜富此时已被浓浓的烟味刺激喉头洋洋的,一见门仍时“砰”的一声,随手关上办公室门,然后沏茶、递烟,显得十分客气。
  对何喜富养蚌育珠的成功,杨月光早有听说,特别是何喜富因偷偷养蚌育珠而遭受的折磨,杨月光也知根知底,但让他不明白的是,如今私人养蚌育珠已无人来干涉,可何喜富为何还要去开拓专养黄刺鱼这项业条呢?
  杨月光把一杯茶端到何喜富面前,又好奇地看着何喜富问道:“你不是搞养蚌育珠了吗,怎么还要一下子订购这么多黄刺鱼苗。”
  何喜富笑笑说:“不也就像农作物套种吗,反正水底下空着也空着。”何喜富这个人就是有这样一种脾气,凡事有心新开拓的种、养技术,在没有成功之前,总是不肯随便告诉别人的。
  本来像杨月光这样也算得上是半个朋友的人,再说现在又是鱼种场场长,何喜富可以把养鱼孵蚌这件事说出来一起探讨一下的,但何喜富怕杨月光又拿出老大的架势把自己的创业热情退回去。
  别说何喜富这种担心是多余的,细想起来还真的不可不防。
  你看看,杨月光负责的是国营鱼种场,拥有全市相当当的技术人员,还可以拿到一定的项目资金,而何喜富仅仅是一位个体养殖户,个体经济到底有多少生命力现在都还是个味知数,哪敢与要杨月光这样的国营鱼种场去搞竞争呢!
  再说杨月光知道何喜富这位刚刚上场的个体养殖户都想搞养鱼孵蚌的新技术试验,而自己这个相当当的国营鱼种场都无动于衷,到时可能会觉得自己脸上无光而连鱼苗都不肯供应呢。
  所以何喜富打定主意不肯把这自己正在实施的计划先说出来。
  而此时杨月光打得是另一个算盘,一千尾以上的黄刺鱼苗也不算是一个小数目,管他在蚌塘里套养是否成功,而自己这点生意是只赚不亏的,再说万一套养出了高效益,说不定还会给明后年带来一个较大的市场潜力。
  这样一想,杨月光当然把何喜富当作一个重要客户接待,他先告诉何喜富:“这个黄刺鱼苗我们鱼种场没有,兄弟县市的鱼种场肯定会有的,这一千多尾黄刺鱼你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杨月光一个电话打到隔壁办公室:“老钟啊,你向我们有业务往来的几个鱼种场一一联系一下,问问他们有没有黄刺鱼苗,有的话就订下货,至少要一千尾以上的。”
  杨月光刚刚挂上电话,又有几个人推门进来。
  杨月光边迎客,边把何喜富介绍给刚进来的朋友。
  新进来的朋友非常善谈,其中一位刚坐下就说:“你就是何喜富呀,久闻大名、久闻大名。”他还说,何喜富偷偷养蚌育珠的故事,养蚌育珠所得巨款,及这笔巨款的最后归宿他都一清二楚,说着,他还真一一罗列了出来,说得何喜富怪难为情的。
  他大概看出了何喜富一阵阵脸红的难为情样子,就特地带有安慰的样子补上一句:“这下可好了,人家不敢来干涉你了,你可大胆地进行养蚌育珠了。”
  何喜富仍未表现出兴奋样子,他冷漠地对这位朋友说:“即使农民自主权最大,市场不放开,农民养蚌育珠仍是会出现有货而无钱的状况。”
  何喜富说,按当下诸北大队农户养蚌育珠情况看,每户产一斤珍珠,少说也可产出二十来斤,但现在全县只有医药公司、外贸公司收十来斤珍珠,其实卖珠难是眼下已存在的问题了。
  听何喜富已在诉说卖珠难了,刚进来的另一位朋友接过话说,他曾听一位朋友说起过,没几天前县水产公司从哪里弄到了三十斤珍珠定购任务,或许还没地方下单过呢,他建议何喜富倒可以过去跑跑看。
  何喜富想,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无能是对自己赚钱或是对整个养蚌育珠产业的发展都是十分有益的,但县水产公司没熟人,他问杨月光:“杨站长那边有关系吗?”
  杨月光摇摇头说:“我没有关系的,自己这边属农业局管,水产公司那边又属商业局管,两头没有业务往来,也没有朋友相好。”
  何喜富一听水产公司属商业局管,便想到县医药公司的方经理可能会有熟人,于是他打算立即去医药公司找找方经理。
  时间已到十一点了,这下去会不会碰到方经理呢?何喜富低头盘算着。
  杨月光已看出了何喜富的心思,他赶紧提醒说:“喜富啊,你如果想托人去跑这笔业务,我建议还是早点去好,找到了人最好,我们这里也不等你吃中饭了,如果找不到人的话,你就再回来,我们就在北门小餐馆吃饭,到时你一起过来吃。”
  何喜富想想杨月光说的也是实在说,就起身告辞,他打定注意,找得到人找不到人都好,自己是不会来跟他们一起吃饭了,只是对杨月光帮他采购黄刺鱼一事作了特别关照。
  告别了杨月光及杨月光的那几位朋友,何喜富就骑上自行车,心急火燎去医药公司找方经理。
  他边踏着自行车边在心里想,只要方经理在单位,只要方经理在水产公司那边有熟人,就一定能把这笔珍珠定购搞到手,因为眼下只有诸北大队有几十户农户在养蚌育珠,只有自己有几十亩水面的养蚌育珠规模,而且相信自己也是最先获得这一信息的养蚌育珠户。
  何喜富在医药公司门口刚停稳自行车,就被里面的方经理发现了:“唷,喜富来啦,贵客啊,快进来坐。”方经理边说边出来迎接何喜富。
  自从何喜富第一次来医药公司卖珍珠,自从何喜富拿到第一笔珍珠款给方经理送上两条新安江香烟后,方经理对何喜富更有好感,认为他聪明、勤奋、热情、友善,所以每次何喜富来医药公司,不管有事无事,方经理都会热情接待。
  因为何喜富与方经理两人之间已建立起一种朋友关系,所以这次有事来求也没再转弯摸角,空套近乎,而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把事由说了出来。
  说来还正凑巧,方经理果然与水产公司的经理相熟,一听何喜富是来找自己托人际关系的,就立马答应帮何喜富牵线搭桥。
  何喜富一听方经理愿意帮自己这个忙,就迫不及待地请方经理带自己去水产公司。
  方经理用头示意何喜富看看墙上的挂钟说:“这么急干吗,凡事吃饭为重,你看看都已到吃饭这个点了,我们先去吃个饭再去吧。”
  何喜富想也是,即使这个时间过去,说不定也碰不上那个水产公司经理呢。
  虽然说何喜富第一次拿到的那笔珍珠款已被公社没收,但从总的现状看来,不管大小何喜富也算是一个珍珠老板,因此何喜富没等饭吃好,就争着把七八十元饭钱付了。
  按何喜富的心愿最好是吃过中午就过去,但方经理说,人家也有个午休时间,等到上班时间到了过去就显得礼貌一点。于是,两人吃过中饭后,又在方经理办公室里海阔天空地谈了一个小时左右。
  “嘡——”“嘡——”,墙上挂钟响了两下,方经理说:“正式上班时间到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这下何喜富再没骑自行车,他就跟在方经理后面,走出一条横街,再穿过一条直路,在一条临江,俗称半爿街的这条街上,走进了挂有暨阳县水产公司牌子的门。
  水产公司是一幢约有七八间房子的二层楼店面屋,一楼全是卖水产的商铺,二楼便是公司办公室。
  水产公司经理的办公室兼卧室,是在二楼东边,方经理敲了敲门,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来!”
  方经理在水产公司经理面前也没套近乎,他先把何喜富介绍给水产公司经理听,然后直奔主题说:“听说水产公司搞到了一笔珍珠收购订单,何喜富想来接这个业务。”
  这位水产公司经理一听方经理是带人来自己这里定售诊珠的,便“哈哈”一阵仰天大笑后说:“你们来迟了,这订单让何红刚订走了,刚刚昨天订的合同。”
  “何红刚,就我们大队驻队干部何红刚,他又没养蚌育珠,哪能收购到这么多珍珠?”
  这位水产公司经理说:“不就是赚点差价吗,他说他在诸北大队当过驻队干部,应该完成得了这笔珍珠收购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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