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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草棚商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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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前一天一夜江苏来回折腾和今天一早东西奔波,进了家门的何喜富感觉身体软绵绵起来。
  累了,确实需要睡会儿了。何喜富再没想先去蚌塘看看,就把从何月红这里来回来的珍珠收藏好便走进房间,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尽管关实了门窗,但门窗缝、瓦缝里总有一道道阳光照进来,照在何喜富的床前,照到何喜富的身上,甚至把何喜富的心里头都照得亮堂堂的,他想,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像阳光灿烂的猪八戒开心着呢!
  再想,何喜富又觉不对,自己眼前面临的问题还真不少呢!
  何喜富扳着指头数落起该解决的问题。
  一个是自己到底是扩大养鱼孵蚌苗的规模好,还是进一步扩大养蚌育珠的规模好,自自己生产小队实施分田包干到户的生产责任制后,其他生产小队也有看样实施的,这一来农户养蚌育珠的劲头更大,养蚌育珠户越来越多了,但他们的蚌源如何解决?如果自己为大局着想,应腾出养蚌育珠的塘来养鱼孵蚌苗,但这样做自家的收入会不会减少?
  另一个问题是市场竞争问题。由于家家户户都来养蚌育珠,那么这些珍珠都往哪里卖,国家不让你随便往外卖,自己这边收购渠道有狭窄,到时农户繁育出来的珍珠怎么办?再说,物以稀为贵,这珍珠一多了,市场价就低了,如何争取得高价,还得自己进一步去探索。
  还有一个问题,何紫娜与何思强母子俩插种珠蚌和剖蚌取珠的手艺和速度,在诸北大队和湖上大队中是独一无二的了,随着养蚌育珠的农户增多,他们会更忙,他们一忙,自己只好守着蚌塘了。
  这一联串的问题一考虑,何喜富不担觉得不累不困,而且脑子变得越来越清醒,根本睡不着觉了。
  他干脆起床,烧水沏茶,独自思考起解决的办法来。
  这种一个人独自在一张桌子倒水喝茶的滞呆相,何喜富除了之前为生活贫穷而闷闷不乐时有过外,这几年还真的还没出现过呢!
  几杯茶下肚,几个主意上来,何喜富觉得有必要给家里有劳动能力的三个人,当然包括了自己,好好统一下思想,真正把养蚌育珠业做大来做强来。
  他拿上自己今天从县城买来的两条带鱼和一块猪肉,又在菜园子里办了另外一些蔬菜,一并带上,往西泌湖走去,他决定,今天自家有劳动能力的三人,加上正在替自己看蚌塘老支书,都在西泌湖蚌塘边的草棚里吃晚饭,边吃饭边聊养蚌育珠的事,也借此机会对老支书这天替自己照看蚌塘表示感谢。
  何紫娜和何思强做完了湖上大队那家珠户的剖蚌取珠任务后就早早回到了家。
  何紫娜来到灶间想准备一下做晚饭的菜和米,拉开菜厨门一看,何喜富早上买来的肉和带鱼都不见,难道是给他老爹老妈送去了?转眼一想又不可能,之前还是有好吃好用的东西拿给他爹妈,何喜富一般都是让自己拿过去,他只道该准备一些啥东西,至于送上门去的好事,何喜富一定是要老婆或儿子们送去的,据他说,这是为了培养媳妇与公婆、孙子与爷爷奶奶的亲情感。
  会不会是他带到西泌湖蚌塘里去烧了呢?难道让我们一家子人都到那边去吃晚饭吗?何紫娜赶紧让儿子何思强过去看看,自己则洗起刚刚脱下的刚才剖蚌时穿过的劳动服。
  何思强赶到西泌湖蚌塘时,父亲何喜富和老支书聊着天。深秋的晚霞本来就是红彤彤的,透过草棚的窗户照在老支书和何喜富侧面的脸上就是越发的红。
  何思强走进草棚看他们谈得正欢,也就调皮地说了一句:“哎,看你们两人都成山湾庙里的红菩萨了。”
  “说什么话,这里都是你的长辈呢!”
  “嘿嘿,菩萨不是很好啊,大家都恭敬着呢!”何思强边说边到临时灶上查看起东西来。
  看见何思强的动作,何喜富突然想起该告诉何思强:“你回家告诉你妈,今天晚饭就在这里做这里吃,没事的话要她到这里来做饭。
  “妈就是让我来看看的,他要做晚饭了,就找不到准备好的菜了。”说着又往外跑去,跑出了一段子路又跑回了草棚,他跟父亲何喜富说:“爸,我骑自行车去,这样可快一点。”
  何喜富点点头,只说了一声“小心点。”
  其实,何喜富这个时候没顾得跟儿子多说什么的,他只是一股劲地跟老支书商量着自己合适不合请老支来管蚌塘、老支书愿意不愿意替自己管蚌塘的事。
  刚才何喜富已经把自己为什么想请老支书管蚌的问题,跟老支书讲清楚了,一则是考虑到老支书在大队干部这个岗位前前后后也当了十五六年,除得有思想好、作风实的口碑相传外,其他没实惠的东西,这次请老支书来管蚌塘,多少每个月可让他赚到三五十元的工资。二则是因为何喜富想让何思强在帮别人作珠蚌插种和剖蚌取珠中脱出来管理蚌塘,因考虑何思强还是个“嫩头青”,为人处事上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独自留在蚌塘也不放心,所以想留老支书看管一下,带他到为人处事成熟一点为止。
  晚饭开始了,饭菜并不算有多少丰盛,但作为农家来说,也算不错了,一碗肉松、一碗清蒸带鱼、一碗盐水河虾,还加青菜、萝卜各一碗。
  老支书喝酒,何紫娜会喝酒,何思强也会喝点,但因年纪轻,何喜富和何紫娜一般不让他喝,但今天算是家庭会既感谢老支书,所以也给他放了一只酒杯。
  何喜富一向少喝酒,今天为主持这个家庭会既感谢会,就只能率先举起酒杯,先请老支书、再敬老婆何紫娜,后敬儿子何思强,每敬一人何喜富都要说上一句话,敬老支书时说了一句,感谢老支书多年的关心和今天的帮助;敬到老婆时说了一句,感谢老婆的一路支持和相助;敬到儿子时说了一句,希望你继续努力,成为你爹妈的得力助手,搞得大家捧腹大笑。
  见氛围已浓,何喜富就直奔主题,说起今天晚饭上要解决的问题。
  何喜富放下酒碗,像个正式会议上的主持者做了个开场白:“今天在座的,三位是我家里的劳动者,老支书是今天我正式邀请的蚌塘管理员,在这个草棚房里吃饭,也算是一家人,我们一家不说两家话,所以不管什么问题提出来,我们老支书都有权发表意见和建议。”
  “爸,你神秘兮兮的,到底想说啥?”何思强说着,“嘟”的一下,喝干了杯中酒。
  何紫娜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何思强后背说:“别急、别吵,你爸自卸了村团支书这一职务后,就一直没作为头儿在会上发言过,今天就让他过会儿瘾吧。”
  大家又是一场哈哈大笑。
  “我说的是正事儿,”何喜富就一桩一桩地把早上思考过的问题和应对措施说了下去。
  他先是跟何紫娜说:“从眼下发展趋势看,在我们白塔湖一带,家家户户养蚌育珠是迟早的事,珍珠多了之后我们如何出好珠,卖好价,我看紫娜啊,这是我们要好好动脑筋的事,比如把珍珠种圆、养大,这次思强跟我去了江苏,你也听到了,他评珍珠级别的时候,这是个重要因素。”
  何思强点点头,没作任何回答。
  何紫娜只是说:“我们只有在插种的时候尽量把它修圆,其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何喜富补充说:“我的意思是说,今后我们在选育蚌种、插种珠蚌的技术上,都要加强研究,注重提高,过去我们有朱均林师傅指导,现在我们都得靠自己摸索提高了。”
  何喜富最后把问题说到了蚌塘管理上。
  何喜富说:“我们这次的珠子卖出去后,大家就会马上知道褶皱冠蚌所育的珍珠与三角帆蚌所育的珍珠出售时的差价会有多少大,这样的话我敢说,未来三角帆蚌苗的市场需求会便很大,所以我想适当扩大点养鱼孵蚌苗的规模和次数,虽然请了老支书过来帮忙,但一个人肯定忙不过,再说老支书年龄有点大了,有些活儿我们不能让他干,所以我想让思强不再外出插种珠蚌,就常驻在这里,跟老支书一起管好蚌塘里的工作,重点的活儿就由思强做。”
  “干嘛呀,干嘛这样决定呀,我那边做得好好的,人家都叫我小大师傅呢,五十元一天的工资谁也没有少过我,你为什么要我到这边来,不是还有你吗?”何思强刚才那种开心、调皮的样子一下没了,顿时变得急躁不安起来。
  何喜富继续耐心解释着:“养蚌育珠户多起来了,以后找着我指导、帮忙的人会越来越多,所以以后我这人不能在这里当正常劳力用,当然我会尽量抽出时间安排好这里的活。”
  何喜富说到这儿,何思强“嚯”地站起身来说:“爸,我早看你太爱做老好人了,田都分到户了,种不种得好稻,育不育得出好珍珠,都凭自己本事,你这样帮这家帮那家的,他们能给你多少好处?”
  “嘭!”何思强话还没说完,何喜富猛拍了一下桌子说:“你这小子说什么话呀,翅膀硬了,轮得到你教训我了?告诉你,你妈都还没这样说过我呢!”
  何喜富拍着桌子说话的时候,何思强一个体转身就跑出了草棚,何喜富后来说的话,何思强有没有听见,谁也不知道。
  老支书连忙安慰何喜富:“别这样对儿子动怒,他也是为家里好呢。”
  这下何紫娜也开口说何喜富的不是了,她说:“你别说思强说的没道理哦,别人的忙我们要帮,但也不能大大小小都去帮过来呀,而且可能还适得其反,比如早上何月红的珍珠,我想你一个人拿过来去卖也不妥当,当时人家还以为你从中赚了多少钱呢!”
  何喜富说:“我扪心无愧,我只想让养蚌育珠产业在我们诸北大队甚至在整个白塔湖畔早日形成,到那时我们家家户户都会富得发油!”
  老支忙于打起圆场:“我们知道,都知道。”
  老支书又对何紫娜说:“紫娜你快去叫思强儿来吃饭吧。”
  何紫娜这才连忙起身,走出草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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