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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巧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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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嘟——嘀——”,“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七点整。”
  有钱广播里传来的中央广播电台的报时声音,何喜富立即翻身下床,他边穿衣服边对何紫娜说:“今天思强要去打球,我现在就去西泌湖蚌塘了,你等会也早点去蚌塘,我们干脆把今天作为西泌湖蚌塘新年开工的第一天,等会儿弄点酒菜请一下塘头菩萨。”
  尽管镇里开了新年工和会议,但此时何喜富走过村庄、走进湖畈,均没有发现开启新年工作的景象,除了几个老头在蚌塘管理屋里进进出出、在蚌塘边转来转去外,整个湖畈似乎还处于熟睡中。
  何喜富走在通往西泌湖去的那条机耕路上,又从心底里感激改革开放给农民朋友带来的实在好处,这不,要在以前吃“大锅饭”时,一过正月初五,生产小队长早就催着大家出畈护理春花作物,或搞农田基本建设了。
  如今湖田塘都分包到户,农民不但多了经营自主权,也多了出工收工、休息劳动的自主权,什么时候开工,一天干掉多少活,都凭农民自己调剂着,现在大家讲究的是干活有气魄,过节像个样,谁也不愿在浓浓的新年氛围中早早忙碌于塘边田头。
  昨天何喜富从姚书记这里回来后特地去了趟何梦根家,把姚书记所说的大致意思也向梦根透了个底,何梦根听后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觉得姚书记说的也句句是真话、实话,是掏心窝的话,他认为何喜富要必要好好劝说何紫娜。
  何喜富说:“我正是为这次事来找你的。”
  何梦根吃惊似地说:“找我,要我和你一起去做你老婆工作?”
  “不是,我是向你来请假的。”昨天镇新年工作会议要求各行政村在今明两天时间里把会议的精神传达贯彻到党员干部,并结合实际提出新年工作计划,何喜富想,自己作为村里的一名支部委员,何梦根很有可能于今明两天来找何喜富商量如何贯彻镇新年工作会议精神的问题。
  可是何思强早就跟父亲说过,正月初九这个日子他要跟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去邻村参加篮球邀请赛,思康初五也返回江西去管理蚌塘了,自家的蚌塘管理只得由自己顶上一天。
  昨天姚书记跟何喜富谈了之后,何喜富觉得这是自己跟何紫娜做工作的好机会,所以他想趁今天这个机会,把何紫娜叫去一起管理蚌塘,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劝说何紫娜,帮上姚书记一把。
  何梦根听着何喜富这一打算,当即就说:“没问题,这个实际上就是贯彻镇新年工作会议精神。”
  何梦根同意了,何喜富对自己的一天就有了完整安排。
  何喜富说今天要请塘头菩萨,何紫娜应得很快,他很快起床准备,甚至连早饭都没在家里做,就带上一些酒菜就到西泌湖草蚌房一起去做了,粉碎“四人帮”后,农村许多禁锢解除了,祝年福、请菩萨的传统也恢复了起来,何喜富夫妇本不相信这类迷信,但现在大家都在这样做了,自己不做也不过安。
  何紫娜来到西泌湖蚌塘的时候,何喜富已跟老支书在草棚外的大阳底下喝茶聊天了。
  对于老支书这么早到来,何紫娜是没有想到的,就在前些天,何思强跟父亲说自己要去打篮球的时候还建议请老支书早点不上班,何喜富就还说不行,说人家是长辈,正月里总要接待一下客人,再说他来蚌塘只是日常照看一下而已,早点来上班也没意思。
  “老支书,这么早过来了啊?”何紫娜走上前,客气地说上了一句。
  老支书说:“年纪大了,走亲访友的不想了,家里闲着又无事,也就过来看看,如果你们家里忙或者想出去走走亲戚的话,我就帮你们看着。”
  “来了正好,等下帮我们一起请塘头菩萨。”何紫娜边说,边把东西拿进草棚,准备做早饭和请塘头菩萨的礼品。
  很快何紫娜端着一碗面条出来,她先问老支书吃早饭了没有?老支书回答说早就吃过了,他反而惊讶地问何紫娜:“怎么你们的早饭还才吃呀,不就快把中饭连在一起了。”
  一日三餐本是当家女人的事,老支书这么一说,何紫娜有点难为情起来,她连忙向老支书解释:“喜富他起来早饭也不吃来这里了,我嫌东烧一餐西烧一餐麻烦,也就干脆把家里的事做好后过来到这里来一起做早饭吃了。”
  在何喜富吃早饭的时候,何紫娜把请塘头菩萨的礼品全部备好了,于是他们三人一行,来到大塘埂头上,摆上酒菜,点燃香烛,焚烧元宝,一环环做起请塘头菩萨的各道程序。
  请好塘头菩萨后,老支书跟何喜富说:“今天你们两夫妻都在这里,看起来也没其它什么事情了,那我就回家吃中饭了。”
  何喜富一把拉住老支书说:“那不行,既然来了,就在这里陪我们喝的小酒了,我正有一个事情想与你探讨探讨呢。”
  何喜富说是有事情要探讨,老支书也就不再客气了,他老实地留了下来。
  何紫娜准备来的是两夫妻吃的菜,现在多了一个老书记,何紫娜也不打算去做特别的准备了,只让何喜富在蚌塘的网箱里捞来几只河虾和一条白鲫,加上刚才请过塘头菩萨过的鸡肉、猪头肉等也就差不多了。
  何紫娜做饭菜的动作一直是很快的,她在两眼煤气灶上一边蒸、一边炒,不上半个小时,就把热腾腾的下酒菜端到草棚外的小桌上。
  三人围坐着吃了起来,何喜富选敬老支书一杯,祝老支书新年身体健康,老支书笑着嘟了一口酒。
  老支书放下酒杯,在往菜碗里挟菜的时候,就看着何喜富说:“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想找我商讨商讨,什么事用得着跟我商讨?”
  何喜富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拱着手跟老支书说:“昨天镇里的新年工作会议结束后,姚书记专门找我谈话,他托我们夫妻俩在镇农贸市场开业的时候去设摊引客,把湖上村诸北珍珠市场里的客人吸引到新市场来交易。”
  “这个有什么好为难的,去就去吗,阿娜贩销珍珠,反正是要先收购珍珠后再出过卖的。”老支书把这事说得很简单。
  “那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老支书你也知道,那边办市场的几个股东,对我也帮过很多忙,特别是在我偷偷养蚌育珠的时候,跟你一样给了很方面的支持,如果这次我们为了镇农贸市场的开业兴旺,故意把那边的珠农吸引到新市场去的话,等于是断了湖上村诸北珍珠市场的财路,到时他们就会骂我过河拆桥的。”
  何喜富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老支书很认真地沉思着,当喜富说完话,低下头往酒杯里嘟了一口酒的时候,老支书又思索着地念叨一句:“照你说的还真有一番道理。”
  “是啊,姚书记他认的也是朋友情重这个理,他说了,这次叫我们去为镇里的农贸市场开业捧场,不是以组织的名义,也不是从领导关系的角度说事,完全是从朋友之义,感恩之道方面的说事。”
  “哦,姚书记在这个时候就把你当作朋友看了?”老支书对镇党委姚书记如何帮助何喜富的的事没听说过多少,所以当听到何喜富这番话时,老支书试探着问何喜富。
  何喜富接过老支书的话继续说:“这也是事实,这几年姚书记对我发展养蚌育珠方面,包刮对何紫娜去广州贩销珍珠方面,都是帮了很大很大忙的,我们既然记着湖上村朋友帮忙的面子,我想姚书记这边也不能不顾呀!”
  这番话何喜富本来是打算在说服何紫娜去新市场设摊收购珍珠时说的,今天是上见老书记来了,何喜富早熟就有把这话讲给老支书听,再借用老支书的嘴巴来跟何紫娜说理请情的想法,所以何喜富在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注意何紫娜的脸色变化。
  何紫娜察觉到了何喜富的神态,她对何喜富说:“你老看着我干什么?我跟你说,姚书记这边我是早就说过关门话,这次找你谈了,你不拒绝就是你自己的原因,对我无关。”
  何紫娜说这话的时候,何喜富正把菜往嘴里送,一听何紫娜说与己无关,他就把筷子往菜碗边沿一搁,双目凝视着何紫娜说:“哼,你倒说得轻松,人家姚书记是点名要你去收珠的,说你在珠农中的号召力强,大家会听你的,而把我只当作是做你思想工作的说客。”
  “我拉不下这张脸,真要我去收的话,除非你去做好了湖上村那几个市场股东的思想工作。”
  何紫娜这么一说,何喜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拿起筷子就说:“从这一句话听起来你比之前地态度是有所转变了,之前姚书这边你是满口拒绝,现在说的除非是让我先做好了湖上村几位市场股东的思想工作。”
  何紫娜知道这是自己老公在故意调侃自己,于是她是理直气壮地回答何喜富:“你刚才也不是在说,姚书记也帮了我们不少大忙,也是情面难劫吗!”
  何喜富被何紫娜的话提醒了,两者矛盾如何处理,说来说去这担子还真全在自己身上,他装出自认倒霉的样子说:“照你说的这责任还全在我身上。”
  “那不是吗?不过我也在想,如果真的动身去新市场收购珠子,我家也没来那么多的钱呀,年前赚进的这点钱你也知道,我都还了借钱你投标包塘的人家。”
  对此,何喜富有些来劲,他像报告好消息似的把昨天姚书记找自己谈话时开出的优待内容跟何紫娜、姚书记复述了一遍,他虽然没把钱的问题说得很彻底,但还是作了一点说明:“听姚书记的意思,钱的问题到时镇里应该会想办法解决的。”
  老书记这下确实显得有点儿老谋深算的样子,他从杯子上嘟过一口酒,又从一只手上吸过一口咽,然而低头沉思着跟何喜富夫妇俩说:“照我看吗,姚书记这么说着,你们去新市场收购珠子应该还是利多弊少。”
  “这话如何解释?”何喜富悄悄地问老支书。
  老支书也悄悄地回答何喜富:“你想想,你们要做珍珠返销生意,收购珍珠是必走的一条路子,再说你家紫娜在外面有这么多客户,收购的珍珠何愁卖不出去?现在有政府支持你收购珍珠,省去了资金筹集这道麻烦,何乐而不为之?”
  “老支书你这里算的是经济账,那你朋友账怎么算?我何喜富把珍珠技术引进来推广出去,靠的就是朋友的支持和信任呢!”何喜富仍是十分为难地讨求老支书支招。
  老支书还真以悄悄支招的样子跟何喜富说:“对的,朋友之情都要顾及,但你得惦惦份量,之前包括以后,姚书对你的贡献大还是那几户股东对你的贡献大,姚书记对你重要还是那几户股东对你重要?人家姚书记嘴巴一张,来的就是政策,政策是什么,就是钱呢,好政策你就有钱赚,坏政策你就等着受损。”老支书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一只手的手指在桌面上“笃笃笃”地敲着。
  老支书的话已把何紫娜的情感转移过来,她想起年前姚书记帮自己在火车站来搞好关系,使珍珠一路顺风到达广州的事情,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听姚书记话、帮姚书记做事的好处,但她心里又矛盾,总不能因为顾及了上头有权的朋友,而忘记了朝夕相处农民朋友呀。
  何紫娜问老支书:“湖上村的朋友怎么去做工作?”
  老支书头一抬,看着何紫娜说:“这个要我说也好办,一方面跟他们说清楚,这是镇里的决定,自己只是听从安排而已;另一方面跟他们说清楚,既然新市场开业了,新市场是正规的、合法的,他们这个民间市场迟早是要彻底送停的,怎么想办法去帮他们也是多余的。”
  说到这儿,老支书还用自己的手去搭了一下何喜富的手背说:“好好去跟陈东贤说说,要他一起帮忙跟几位股东说说,一切都得朝前看。”
  何喜富笑了,他拿起酒杯向老书记敬酒,说:“老支书毕竟是多年的农村干部,走政治之道,说朋友之理,就比我们高见,这酒我干了,谢谢老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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