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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放弃化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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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疗就是像挂瓶一样打吊针,这是何喜富,何紫娜,何思强第一次知道的事。
  如此简单,三人的心情也好了些。
  一次化疗就是挂一天一夜的瓶,虽然挂瓶的时间有点长,但在病房里睡睡聊聊还是算轻松的。
  在听医生化疗方案的时候,是骆善灿跟何思强一起去医生办公室的,在具体的治疗细节上,他们还是让何喜富、何紫娜夫妇俩少知道一些,担心他们接受不了。
  高教授说,化疗是一个疗程一个疗程渐进式推进的,一般是用一次化疗药后又调理一个星期左右,然后再进行第二个化疗,第一个用药量相应重一点,再看病人的反应来确定第三个化疗用药。
  在头个化疗与第二个化疗期间,反应轻的病人是回家去休息的,但骆善灿考虑到何喜富回家的影响,就跟何思强说,中间也不用回家了,免得进进出出多麻烦,他在家里给何思强腾出了一个房间,平时可让思强娘儿俩去他家里歇息,睡睡,反正离医院也不远。
  正式定下化疗时,骆善灿给了何思强一个门钥匙和一个房间钥匙。
  刚开始化疗的时候,何紫娜和何思强寸步不离地陪在父亲何喜富的床前,这个时候也就成了他们近几年聊得最亲最近最多的时光了。
  他们没聊了何喜富的病情和治疗方案,聊的就是村里村外养蚌育珠的事,珍珠销售的事,聊着聊着,何紫娜跟何喜富就聊到了如何应对三十多万元珍珠款赊账这件事。
  何紫娜说:“虽然这笔欠账是家里的最大压力,但因为当中有镇政府掺和着,自己也用不着有多少担心,要如果是珠农真的逼紧了,我们也可往镇里推推。”何紫娜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让何喜富不要为这件多忧愁,多有压力。
  但在何喜富看来,这三十多万元的珍珠款赊欠账确是自己一生中最放不下的重担子,他对何紫娜说:“欠人家的钱总是要还的,我们还是主动点好,万一我这身病治不好,也免得让人家多说去一句话。”
  “爸,你说这话干嘛呢,现在科学越来越发达了,医生的技术也越来越好了,这种病用不着愁治不好,再说,真有个万一的话也不就还有我们三兄弟呀,不要没信心。”何思强既想为父亲转移话题,又想努力为父亲鼓劲。
  何紫娜虽然在劝说何喜富不要为三十多万元珍珠款多担心、多担忧,但说实在的这也是她自己心中最大的压力,在何喜富心情好的时候,或者说自己不去想别的事情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会去想到自己这次失败的珍珠交,现在听得何喜富在说还清赊欠账上要主动点,就自然想起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怎么样才能主动得起来,他问何喜富:“你拿什么去主动点?”。
  何喜富说:“依我说还是先把塘里的珠蚌折价卖掉,熊卖多少就卖多少?”
  “可现在这样子,我敢保证你一说要卖塘里的珍珠了,肯定又会引起轰抢。”何紫娜十分担忧地说。
  何思强的眼睛朝何紫娜一白,意思是在这个时候别说这种让人忧心的话了。
  何紫娜心领神会,她像寻思什么似地低下了头。
  看看时间也是晚了,同时也想让母亲小聊一些让父亲担忧、让父亲担心的事,何思强就催促母亲何紫娜早点回骆善灿家去休息,他把骆善灿跟他的两个钥匙也交给了母亲何紫娜。
  何紫娜不想去骆善灿家睡,她跟儿子何思强说:“陌生屋、陌生床我都会睡不着,还是你去那边睡,你们年轻人总是贪睡些。”
  何喜富却决意让何紫娜去睡,他跟何紫娜说:“今天还是你去那边睡好,一来你在医院的折叠床上睡了这么多天,肯定也是够累的了,二来我也想跟思强儿聊一些蚌塘管理的事,我调理的时候他刻去蚌塘看看了。”
  因为是何喜富的要求,何紫娜也没什么好多说了,她拿起要换洗的衣服,就去了骆善灿在省城的房子过夜。
  挂完化疗药的第二天,何喜富觉得稍为有点头重脚轻和一点点恶心外,也没有多少大的反应,他本来想跟何思强一起回家去看看,但何思强一再劝他不要回家,于是他就让何思强回家去看看西泌湖的蚌塘,按照他的吩咐去检查一下塘里的珠蚌。
  何思强回诸北了,何喜富就带上何紫娜去外面逛,来到新华书店门口,何喜富满眼看到的是有关学科学、用科学,加快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巨幅标语口号,以及有关科枝书介绍的宣传画,何喜富就想到了这里会不会有一些养蚌育珠方面的新技术介绍的书藉,于是一脚就跨进了新华书店。
  在新华书店,何喜富没去别的书柜转悠,就在农技书专柜前仔仔细细地搜寻着,在把整个农技书柜搜了个遍后,何喜富就抽出了《育珠河蚌怎么养》《河蚌育珠操作规程》《淡水彩色珍珠的培训技术》等三本书,粗粗翻阅之后,就拿到收银台去付钱了。
  何紫娜看着何喜富一下子买了三本厚厚的书,就担心他在治病期间看起来会对身体健康有影响,于是她劝说何喜富说:“卖这么多书干嘛呢,看你平时忙的,趁着这段治病的时候还是多静养身体好。”
  何喜富惦了惦厚厚的三本书说:“以后有关贩销的活儿少做了,就集中精力研究养蚌育珠的,我看透了,还是技术饭好吃,看你卖珍珠的,上受政策限制,下遭人家妒忌,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胆过日子,再说技术书又不是一下子看的,藏着它,要用时随时可拿出来翻阅。”
  有三本书作伴,何喜富的一周调理很快就结束,何思强也如期回到了医院。
  第二次化疗又要开始了,第一天医院给何喜富做了肿瘤指标的测试,第二天,护士通知何思强,下午二点去医生办公室找高教授,他有事情要跟病人家属谈。
  何思强如约来到医生办公室,高教授一见何思强就摇头,何思强这几天刚刚有所放松的神精又一下绷紧了,他寒颤颤地问高道:“高教授你招我有事?”
  高教授一手拿起何喜富的化验单子,另一手挡挡了戴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然后抬起头看着何喜强说:“从化验单子上看来,第一次化疗对你父亲的病情来说效果不是很明显,这个肿瘤指标没有多少下降。”
  “哪还有什么措施呢?”何思强急切又期盼地望着高教授的脸色问道。
  高教授问何思强:“第一次化疗后的反应强烈吗?”
  “应该不大,听我妈说,就是胃口不好,其它没什么异样情况出现。”
  “要不这次加大剂量试试。”高教授自语着。
  何思强点头认可。
  按常规,先是营养、能量补充,第三天上午就可开始挂化疗药了。
  何喜富和何紫娜都不知道这次化疗加大了剂量,刚挂上化疗药,何紫娜还先跟何喜富说:“今天晚上就让何思强先去骆善灿家睡觉,这几天他去家里干活了,身体肯定有所累了,反正这里由我一人陪着就可以了。”
  何喜富想想何紫娜说的有道理,也就赞同地说:“可以,其实你们两个人去睡都可以,我这里反正是没事的。”
  何思强没作任何回答,他在暗暗担心,今晚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因为他已经在高教授这里得知,剂量加大以后,挂药期间和挂药之后都有可能产生强烈反应,家属必须加强观察,必要时叫护士或医生处理,何思强就是要多观察一下,这药挂下去后到底会有多少反应。
  快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何喜富的反应就开始上来了,先是不愿说话,闭着眼睛,像是很累的样子,后来慢慢地脸色苍白起来,再后来就开始恶心呕吐了,快吃晚饭的一个小时内就吐了三次。
  这种狂吐的样子何喜富生出娘肚皮以来是第一次碰到,他惊慌失措地对何紫娜和何思强说:“你们去问问医生,是不是要我这样吐死来。”
  尽管高教授对何思强提前有个提示,但何思强压根儿没有想到父亲会有这样的吐相,所以父亲这么一说,他就急匆匆去叫护士了。
  护士进来了看了看,说是呕吐是正常反应,这次用药重了一点,反应自然要大一些,她告诉何喜富说:“你别慌,想吐的时候就大胆地吐出来好了,不要往里咽。”
  护士又看了看滴液的速度,然后搞慢了一点就走了。
  这一晚何紫娜、何思强都没有回骆善灿家里去休息,母子俩都在医院里整整陪了一夜,不知是何喜富吐得累子,还是肚子里实在吐不出什么东西,后半夜倒还没那么会吐,母子俩也轮流着在陪护床上合一会眼。
  早上起来,何紫娜问何喜富,想不想吃一点早饭。
  经过一夜的折腾,何喜富确实也饿了,但嘴里又是苦苦的,他想吃又不想吃。
  何思强看出了父亲了表情,他劝说父亲说:“爸,能吃的话就吃一点下去,一点东西不吃,你的体力会更吃不消的。”
  何喜富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要不就给我弄一点白粥和榨菜丝过来。”
  何紫娜要儿子何思强照看何喜富,自己就去医院食堂排队买早饭了。
  何紫娜给自己和儿子买了几只面包和鲜肉包子,给何喜富就买了一小碗白粥和一小包榨菜丝,她要何思强先吃早饭,自己则准备给何喜富喂白粥。
  何紫娜把何喜富慢慢扶起来,又把病床上小桌子拉起,然后把一小包榨菜拆开,再拿过一小碗粥,欲用汤匙往何喜富嘴里送,刚送到何喜富的嘴边,何喜富又“哇哇哇”地吐了起来。
  何紫娜连忙放下手里的白粥,弯腰拿起床底下的面盆塞到何喜富的嘴边,何喜富实才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吐出了几口清水,他用手有气无力地推了一下眼前的那碗白粥,示意要何紫娜拿掉,自己不想吃了,未等何紫娜把病床小桌上的东西拿掉,何喜富就慢慢地伸下床去又睡了。
  何紫娜是背着何喜富拿掉小桌上的东西的,因为她实在不想让何喜富看见,自己又两眼挂泪了。
  这一天何喜富再也没吃一点东西,就这样睡睡吐吐,吐吐睡睡折腾了一天一晚。
  第二天医生另外用了一点药就稍为还好一点。
  这一天,骆善灿又来看何喜富了,他发现何喜富面色如刚进来时相差无几了,一双眼睛又深深地凹陷了下去,身体极其虚弱。
  何思强想给骆善灿泡茶,开水瓶没开水了,他就走出床房去打开水,骆善灿很快追了上来,他拖住何思强问道:“这次你爸的身体会这么差?”
  何思强就把这次化疗的情况说给他听。
  “体质这么差是不行的,我去问问高教授,有没有办法补救。”骆善灿就去找高教授了。
  高教授给骆善灿说:“这是正常的,要补的话也就是挂点高蛋白。”
  在骆善灿的建议下,何思强去医生那里提了个挂点高蛋白的要求,医生也就及时给何喜富用上了。
  两小瓶高蛋白挂下去,何喜富的体质很块恢复了起来,但恢复了体力的他,先是向何紫娜、何思强提出了要求:“下次再要做这个化疗的话,我就放弃治疗回家去了,这样的化疗真是生不如死呀!”
  何喜富跟何紫娜、何思强说这些话,何紫娜和何思强都是无言以答,于是他就跟来查病房的医生说。
  医生说,化疗这事儿是越到后来反应越严重的,不过下一次要不要化疗,化疗的剂量重不重,还要等到这次化疗结果检查出来后再定。
  何喜富很坚决地说:“不管检查结果这么样,我反正是不要化疗了,再把化疗药水拿过来,我就把它扔进垃圾筒里。”
  该是第三次化疗了,再入医院时,医生又给何喜富作了抽血化验,发现有关肿瘤的几个指标都没有下降,然后王教授又提议对肺部、胃部等再作核磁拱振检查,结果发现,这两处肿瘤没有小下去,反而略大了一点。
  高教授拿着结果找何思强商量:“化疗效果已显示不出来,你父亲也不想化疗了,我建议你们要不干脆回家去算了。”
  “回家去,是不是意味着放弃了了治疗。”何思强问高教授。
  高教授说:“是有这一层意思,不瞒你说,按照现在的发展态势,你父亲的生存期也在三个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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