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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临终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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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紫娜、何思强、何思康母子三人连忙把何喜富扶起来,何思强先让母亲和弟弟扶着父亲何喜富站着,自己侧俯身背起父亲就往家里跑。
  没跑上几步路,何喜富“哇哇”地吐了起来,何思强停下来,让父亲先吐掉想吐的东西。
  何喜富有气无力地“呸、呸”吐了几下,觉得再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就摇摇头示意何思强快回家。
  何紫娜过来擦何喜富的嘴巴,天虽然还没完全黑下来,但灰蒙蒙的,看不出何喜富吐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何紫娜以为,何喜富的这下呕吐是何思强背着他跑步的原因,便就劝说何思强慢着走,免得又把何喜富搞吐了。
  来到家里,何思康帮助哥哥何思强欲把何喜富放在躺椅上,何紫娜则来到灶间里准备洗手的,就在何思强刚放下父亲时,他们三人不约而同说出了一句话:“这是什么呀!”
  何思强正欲叫“妈你过来看”时,何紫娜已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她跑到何喜富面前说:“喜富你知道自己吐出了什么?”
  何喜富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喉咙口痒痒的。”
  何紫娜再也不敢说什么,她示意何思强快去叫村医来看看,自己则去灶间拿毛巾给何喜富擦除下巴底下、肩头等衣服上的血迹。
  何紫娜在给何喜富擦着血迹的时候,何喜富身子仍在不停地发抖,嘴里不停地轻声说道:“我冷,我好冷呀。”
  何紫娜用按了一下安喜富的额点,发觉额头是冰凉凉的,于是就连忙使唤何思康,母子一起把何喜富扶到床上去睡。
  走到床边,何紫娜让何喜富先在床沿上坐下来的时候,何喜富又是一声咳嗽,又“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何紫娜慌了,她几乎带着哭的声调说道:“喜富你这是怎么了,刚刚好好的,怎么又吐起血来了。”
  何喜富慢慢推开何紫娜扶着他身子的双手,然后自己慢慢地躺了下去,他先是吩咐何紫娜给自己多加点盖的被,然后又安慰何紫娜说:“你不用多担心,也不用多伤心,我病已至此,该来的必定要来,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的。”
  何思强带着村医急匆匆来到了床前,村医在给何喜富测量体温的时候,何紫娜悄悄地跟村医说:“刚刚又吐了一口血。”
  村医只是“哦”地回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话,体温有些偏低,村医又用听诊器听何喜富的肺部情况,听了一阵子后村医坐在床边问何紫娜说:“他吐出来的血应该不是大口大口的狂吐吧。”
  何紫娜点点头。
  村医告诉何紫及身边的两个儿子说:“从目前情况看来应该问题不大,吐血很有可能是胃部里毛细血管破裂而导致的,我先打支止血针试试看。”
  打完止血针,村医吩咐何喜富家人,尽量让何喜富躺着不动,大小便也尽量在床上进行,这样能减少感染区各种血管的破裂。
  村医回去的时候,何思强送了出去,走到门外后村医就给何思强说:“像这种吐血是说明感染区的血管开始破裂了,是这种病的最后症状,胃部出血还好一点,假如是肺部出血的话你们要更加注意,不要欲吐出来的血硬咽下去,平时身边不能脱人,要时刻关注,必要的时候就来叫我一下好了。”
  村医给何思强说的话,何思强并未跟母亲何紫娜说,他只是偷偷地跟何思康说了一遍,然后不声不响地溜出去外面了。
  何思强先去找了何梦根,因为何梦根既是村里的书记,又是父亲何喜富的朋友,去通知他父亲病危,是让他来看看父亲何喜富,听听父亲对他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当然更重要的是要请他继续安排好父亲病危期间的西泌湖蚌塘管护工作,从现在这情况看来,这几天何思强是无法把心思用到蚌塘管理中去了。
  听到何喜富危的消息后,何梦根先是让何思强去告诉一下湖上村的何月红,毕竟她是何喜富的干女儿,家里的有些事还是让她去管管的,蚌塘那边的事他会去安排好来的。
  何思强去湖上村通知何月红的时候,何梦根也就赶紧去了何长安、骆云根两人的家里,让他们在何喜富病危这几天里管理一下西泌湖何喜富的几个蚌塘,连同老支书一起进行日守夜管。
  何梦根来到何喜富家里的时候,何喜富已睡着了,他坐了好长一会儿,一直坐到何思强跟何月红夫妇一起走进家的时候,何梦根欲起身回家了,他走出门口时就跟何思强说:“从现在情况看起来,今天晚上应该是没问题的,但你们兄弟俩就不能离家了,要和你妈一起轮流看着你爸,蚌塘那边我叫你爸信得过的何长安、骆云根配合老支书去管理了,你们只要把该交待的事情跟他们交待好,其他应该不用去多管的,我相信他们几个会尽责做好的。”
  对何梦根的安排,让何紫娜母子三人十分感激。
  或许是何梦根去村里安排了几个人去看管何喜富家的蚌塘,使致何喜富病危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流传开来,何梦根的堂兄何根富也赶来看望了,何理江的父亲也摸着黑来看望何喜富,何月红就忙着给来看望何喜富的人烧水提茶。
  何喜富的老父亲,看着何喜富家里这么晚了还灯火通明地开着门,还人进人出的,猜想着是否是儿子何喜富的毛病厉害起来,也叫上老伙儿过来看看。
  见爷爷奶奶过来,何思强知道他们知道父亲何喜富的病情恶化后肯定会伤心地哭起来,就连忙堵在门口跟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这么晚了你们还要过来干嘛?”
  老爷爷老奶奶扶着门框说:“看看你们灯火通明地开着门,人进人出的,是不是你爸毛病严重起了,我们也就过来看看。”
  何思强没把父亲的病危的消息说给他们听,只是说这些人都是来问问上午我们跟何红刚吵架的事有没有受到处理什么的。
  这时何紫娜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看见何思强不想让公公婆婆来看看自己的儿子的样子,就埋怨起何思强来:“思强你干嘛拦着爷爷奶奶进来呀?”
  何紫娜把何思强的爷爷、奶奶领进了卧室,并指着已熟睡的何喜富轻轻地说说:“他今天可能是有些累了,一睡下去就睡着了,所以我们说话都很轻,就怕吵醒他。”
  经何紫娜这么一说,何思强的爷爷奶奶也没多说什么什么,只是呆呆的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何喜富。
  何思康怕爷爷奶奶在这里待长了,万一父亲何喜富醒来后一咳嗽又吐出一口血来的话就会被他们发现,便连忙过来劝说道:“爷爷奶奶你们都看见了,爸爸已经好好地睡着了,你们也该放心了,今天的时间也不早了,再说爷爷的身体也不好,我看还是我送你们回家睡吧。”
  何思康把爷爷奶奶劝回了家,其他的人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何喜富睡的也比较稳定,也就先后回家去了。
  何思康回从爷爷奶奶家回来时,何思强让他先去隔壁储藏室的那张床上去睡着,自己也就在爸妈的房间里看守着。
  何紫娜听见了何思强这样的安排,就过来轻声对思强和思康说:“我估计今晚你爸是不太会有事的了,你们兄弟俩都就都先去睡着,万一真有事的话我就会叫你们的。”
  何思强听妈说的也有道理,也就叫过何思康一起去睡了。
  等到两个儿子都睡下去了,何紫娜就收拾起桌子上的茶杯什么的,然后自己洗过脸和脚后也就进房去睡了。
  何紫娜睡进被窝的时候,何喜富却醒了,何喜富说要起来小便,何紫娜连忙制止他说:“村医刚才说了,你刚才吐血是因为胃部里有几毛丝血破裂了,所以你不能下床大小便。”
  何紫娜说这话的时候,就下床把早已准备好并放在床下的小便器拿上床来,让何喜富躺着直接把小便拉到小便器里面。
  何喜富十分听话地拉完小便,又示意何紫娜把小便器拿到床外,当何紫娜放好小便器重新睡到床上时,何喜富不好意思地看着何紫娜说:“这下真是连累你了。”
  何紫娜睡下后,侧过身子跟何喜富说:“这算是连累吗,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活下来,这一些我都愿意做。”
  何喜富“唉—”地叹了一口气说:“死,这次我是死定了,我就是想不明白,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想我这一生别的不说,就说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偷偷引进的养蚌育珠技术推广给大家应用,让这么多人告别了缺钱少用的日子,你说我怎么还会得上这种病呢?”
  “现在怕啦,当初我劝你别太劳累了,你就是不听呀,忙完东家跑西家的,天晴天雨也没个休息的,要是你起初觉得骨头有酸痛这种现象时,能及时去医院检查一下,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种病发生了呢!”
  “怕,我倒并不怕,只是我觉得这样走真是有点匆匆太匆匆了,留下的遗憾太多了,你看看,繁育了这么多珍珠,家里却还欠下了这么多债,生了三个儿子却没给他们盖下房子,你说我这个当家的,我这个当爸的是不是太失败了。”
  何思强、何思康虽说睡到了隔壁的储藏室里,但他们的心都在爸妈睡着的房间里,兄弟俩都没真正熟睡,他们都是静心听着爸妈的房间里会发出什么动静。
  听到爸妈的房间传来轻轻地聊天声音,何思强先默默地下了床走过来看了看,见爸妈卧室里的灯亮着,便走进了他们的房间,他看着父亲何喜富的脸色说:“爸,你醒了,现在感觉不错吧?不过你要少说话,尽量保持安静哦,这是医生告别吩咐过我的。”
  见儿子想阻止自己说话,何喜富实在是很不开心,但想想儿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好,也就没责怪何思强什么,他只是这样说了一句:“等我想把交差的话全说完了,我自然会停止说话的。”
  还睡在床上的何思康,见哥何思强过去后也与父亲聊起天来了,也就下床过来,想陪陪父亲说说话,他刚到爸妈的房间门口,却被何思强挡了回来,何思强对弟弟何思康说:“你别过来了,我们还是回去睡好,免得爸跟我们多说话。”
  “你们兄弟俩这里我是没话可说了,该说的都已跟你们说过了,你们这里坐着我也不会跟你们聊天了,只是思福这里我还没有好好跟他交代过,要不思强你明天早上先把他去叫来,我担心自己突然去世的话,思福这边连一句吩咐话也说不上呢。”何喜富用微弱的声音跟何思强说。
  把学校里的弟弟何思福叫来,这也是何思强早有的想法,但他又不敢,担心的就是怕自己的父亲知道后就会想到自己快不行了,但不去叫又怕到时弟弟因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而责怪自己,所以正在矛盾中的何思强一听父亲这么说,也就爽快地答应了:“好的,明天早上我就去。”
  何思强、何思福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睡觉,刚刚看到父亲这样稳定,精神状态又这样好,两兄弟都安安心心熟睡了。
  何紫娜实在也有些困了,她时不时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睛,但每次合上眼睛的时候,她都被何喜富的谈话声所吵醒。
  这个后半夜,何喜富基本再没有睡着,他跟何喜富说了好多话,最多的当数教何紫娜这样用好何思福这个人,他跟何紫娜说:“老大老二两个儿子,已看得出是养蚌育珠的料了,但何福这小子以后还可走经商之路,他多读了几句书,有一定的分析判断能力,或许在进商办企业中能走出一条路子,但你得劝他,千万别去做珍珠贩销这个生意。”
  何紫娜实在是想睡着了,所以他劝何喜富:“你别跟我说了,明天何思福要回家呀,你说直接跟他说好了。”
  “我是怕他见不到我最后一面呀!”何喜富一脸无奈地说
  “你说什么话呀,好好的就担心这个起来。”何紫娜向何喜富白了白眼睛埋怨他说。
  “等到死了再想说的话就迟了哦。”何喜富还想跟何紫娜说话,但何紫娜已经打起了呼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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