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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5章 刘雅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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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饭店对面是“全聚德”烤鸭店,全聚德旁边是“梅源城肥牛”。这是两家比较高档的饭店,尤其是梅源城肥牛,进去消费每人客单价就得八、九十,在那个时候是高消费了。

  斜对面的“泰山宾馆”是省城的老字号宾馆,泰山宾馆的厨师长和邹老板是好朋友,总到饭店来打麻将。

  全聚德后面就是省里的接待宾馆“省城大厦”,紧接着就是“凤凰饭店”,凤凰饭店是和省城大厦同级别的接待宾馆,那都是省、市一级领导人就餐的地方。

  没事的时候站在玫瑰饭店门口看着对面的那些高档的饭店、宾馆,心里想不用去那里工作,能到那里面学习学习也挺好,保证能学到不少东西。

  我在玫瑰饭店里除了每天的正常工作,还负责早上买菜,晚上看店。

  晚上吃过工作餐厨房的下班了。

  前台服务员值班的继续值班,不值班的直接下班。

  如果客人走得早值班的服务员会早点下班,如果客人走得晚那服务员就得等着,有时候会到晚上十二点,服务员也得坚持到十二点。

  干服务行业就这样,客人是上帝。

  客人走了之后我把酒店门锁上,然后到自己的包间里睡觉。

  市里的饭店普遍比三台子饭店客人走得晚,加上玫瑰饭店的包房都是带音响的软包,像歌厅包房差不多,客人吃完饭就唱歌,要是唱兴奋了走得晚是很正常的事。

  有时候我在大厅找个桌子坐在那刻花,或者刻点动物,一边刻着一边等着客人结束。

  服务员下班之后会出去玩,饭店离北陵近,那里晚上热闹,还有夜市,小姑娘们呆不住就会跑去逛夜市。知道我看店,每天在包房里住,她们有时回来晚了会在外面敲门,我从包房出去给她们开门,让她们进来。

  有一天晚上下班,有个包房的客人还没走,在唱歌。前面有个服务员在值班,我到厨房洗工作服。

  值班服务员进来端着一盆疙瘩汤问我:“谭师傅,能给热下疙瘩汤吗?客人要求热一下。”

  “可以,放那吧。”

  我擦了擦手,去灶台点火准备热疙瘩汤。

  “你洗衣服呢?”她问。

  “是,洗洗工作服。”我回道。

  “一会儿我给你洗吧。”她热情地说。

  “不了,我洗就行。”

  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给洗工作服,还是自己洗吧。

  疙瘩汤热好了她端出去给客人上去,我继续洗工作服。

  一会儿她又端着两盘菜进来。

  “客人看疙瘩汤热了,说把这两盘菜也热一下。”她略带不好意思的说。

  于是我又去灶台点火,开始热这两盘菜。她看我热菜就去帮我洗工作服。工作服已经洗一半了,等我把两盘菜热好她也把工作服洗好了。手机端『笔\趣\阁→m.\B\iq\u\s\an.C\o\m』

  我说:“谢谢。”

  她笑笑,端着菜出去了。

  我把工作服晾在暖气上,然后来到大厅坐到桌子前抽烟。

  那个服务员看我出来,走过来也在桌子前坐下。她个头在一米六二左右,长得很秀气,十八、九岁的样子,梳着一条大辫子。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哎呀,你都来这些天了,连我叫啥都不知道。”她道,好像我应该知道她叫什么似的,我真不知道她叫什么。

  “不知道。”我不好意思的说。

  “我叫刘雅茹,记住了,刘雅茹。”她说。

  “好,记住了。”

  “上菜的那些花你刻的,真漂亮。”她说。

  “是吗,漂亮吗?”我说。

  “漂亮,哪天你也教教我,我也想学。”

  “行,有时间就教你。”

  她问:“和你来的那个邢师傅,我看你叫他老大,他是你师傅吧?”

  我说:“算是师傅,只不过兄弟叫着。”

  她说:“他做菜挺好的,客人都说咱家的菜比以前好吃了,有的客人问是不是换厨师了,我告诉他们换了,这回换的厨师是大厨。”

  她说完咯咯笑了。她笑起来挺好看,向邻家的小姑娘。

  “你今年多大了?”我问她。

  “你看我像多大?”她反问我。

  “也就十八、九。”

  “嗯,我今年十九,你今年多大?”她问我。

  “二十二。”

  “啊?”

  她很吃惊的说:“你才二十二呀,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二十五、六了吧。”我说。

  “是呀,你不说我真以为你有二十五、六,你长得也太老相了。”她实话实说。

  “没办法,长的就这样。”

  “你和邢师傅长得都凶,开始的时候我们服务员都不敢和你们说话。”她看着我说。

  “是吗?”

  “真的,一开始有时候客人着急催菜我们都不敢进厨房去说,怕你们骂,都叫王姐去,看你们长得那么凶,说话都不敢说,谁敢去催菜呀。”她说。

  我笑笑,问:“是吗?那现在呢,敢了吗?”

  她说:“现在敢了,加上王姐说你挺好说话的,人挺好,我们都敢了。”她接着说:“就像刚才热菜,以前厨房的过九点半就不给热菜了,我们还得给客人解释,有时候就挨客人骂,可生气了,你多好,还给热菜。”

  “是吗,主要是我住在店里有时间,要是住在寝室也热不了。”我说。

  “住在店里也可以不热呀,都下班了。”她说:“以前厨房的也住在店里,找他们热菜他们就说下班了热不了,不管那事,可气人了。”

  她说话时的神情像极了刚从家出来的小姑娘,淳朴中带着天真。

  “谭哥,以后你洗衣服就喊我,我给你洗,我在家总洗衣服,我爸我妈上山干活,我就在家里洗衣服。”她说。

  “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你家哪的?听你的口音咱俩家离的应该不远,阜新的吧?”我问。

  “是呀,我就是阜新的,你听出来了,我怎么听不出来?”她问。

  “时间长了你也能听出来了,咱俩家不远,我是北票的。”

  “你北票的,真不远,我听说过北票,过了义县就是,对吧?”

  “是,咱俩是半个老乡。”

  “是呀,咱俩还老乡呢,也就离二百里地。”

  她说她是第一次出来打工,是她哥和她嫂子带出来的,她哥和她嫂子在北行的一家饭店工作,都在前台,他哥是服务生,她嫂子是服务员。她家里爸爸妈妈都挺年轻,五十来岁。她家里条件挺好,她爸她妈不愿让她出来,她在家呆着没意思,就让他哥和她嫂子带着出来看看,顺便也长长见识。

  看她应该是没受过什么苦。她说她是超生的,她妈生她的时候家里还挨罚了,所以她妈就叫她金疙瘩。她说她跟着哥哥嫂子出来的时候她妈都哭了,叫她要听她哥的话,干不了就回家,不许在外面瞎闹,最重要的是不许在外面和男的交往,不许处对象。

  说完她自己就乐了,说:“我刚十九处什么对象,我才不像我同学她们似的十九就有婆家,有的还结婚了。”

  我说:“你早晚得找对象结婚。”

  她说:“才不呢,我还要在家多陪我妈几年。”

  看着她我笑了,觉着她挺有意思。

  刘晓燕回来了,老大很高兴。看来爱情真的没有年龄界限,只要两个人的感情碰出火花,就会烧成熊熊大火,炎炙而热烈。

  老大二哥总来饭店吃饭,也见了刘晓燕。老大二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是跟老大说要他没事的时候回家看看孩子,孩子有点想他。话里的意思是你在外面可以玩,可以找小姑娘,但得想好,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十多岁的丫头呢,不能不管。老大也没说什么,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自己的梦自己圆,别人代替不了。

  我和老大说过他和小刘的事,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一辈子对人家好,因为人家毕竟是一个黄花大姑娘。

  老大二哥每次来都会把我叫去喝酒,有时候忙去不了,他会等我忙完了和我喝几杯。每次他来的时候都会和王姐一起来。王姐很少喝酒,在他身旁那静静地坐着,也很少说话。当时我想找个这样的媳妇多好,一辈子的福份。

  区里面正在考察一批中青年干部,老大二哥也在考察范围之内,听说调到区里的希望很大,但是看老大二哥的样子对去不去区里工作没啥想法,他倒是更愿意留在社区做他的土皇上。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干我的工作,每天买菜,上班干活,下班看店,然后锁门睡觉。唯一变化的就是晚上看店的时候多了个小跟班——刘雅茹。

  客人走的晚我在大厅坐着刻花,她会过来陪我聊天。开始的时候她要学刻花,把刻刀和萝卜给她,告诉她怎么拿刀怎么刻,她学了两天之后就不学了,说太难学不学了。

  “我上学的时候学习就不好,我们班一共三十多学生,我排在二十左右,我妈说我笨。”她说:“其实我也好好学了,就是学不会,你说我是不是真笨?”

  “不笨,你就是不爱学。”我说。

  “上学的时候我也挺爱学的,我还老实,都不敢跟男生说话,成天的就知道上学放学。”她说:“每天放学回家就好了,扔下书包就玩,等晚上快睡觉了才想写作业,嘻嘻,写写就困了,也写不完。第二天到学校就赶紧的和我同桌抄作业。”

  “你也是个淘丫头。”

  “是呀,在家我可淘了,我还能爬树呢,我哥都不敢爬树。”她有点得意,然后说:“知为爬树我妈总骂我,我家的树都是我修的,我妈怕我从树上掉下来,还总给我缝裤子,嘻嘻,爬树费裤子。”

  我刻着花,问她:“你爸不说你呀?”

  “我爸才不说我呢,我爸说我是他老姑娘,从来不说我,也没骂过我,就我妈总说我,我妈喜欢我哥,啥啥都说我哥好,可气人了。”

  说话的时候好像在家她妈总是委屈她似的。

  我说:“一般都是姑娘和爸好,小子和妈好,你家也一样。”

  “差不多,我妈就不喜欢我,呵呵,也喜欢,我出来的时候我爸没哭我妈哭了。”她说:“我在家也没啥事,我爸我妈也不让我上山干活,我们家就那么点儿地,他们俩人就能忙过来,我就在家做饭洗衣服,还得喂猪。”

  说到喂猪她皱了下眉道:“我最不爱喂猪了,我家那头猪可能叫唤了,总叫唤,一到猪圈门口它就在里面叫唤,好像几年没吃食似的,可气人了,给我气急眼了我就拿我家铲子进去拍它一顿,哼!拍完了还那样,可气人了。”

  我被她逗笑了,说:“你可真行,和猪较劲儿,它没拱你呀?”

  “没拱我,拱我我还拍它。”

  看来她家的猪没少受她欺负。

  我刻完一朵花她拿在手里。

  “真漂亮,你手真巧,赶女的手了。”

  “不是手巧,是我刻的时间长了,刻的多了熟练了。”

  “那也是巧,熟能生巧嘛。我爸手就巧,干啥像啥。”说到她爸她来了精神,对我说:“我爸是瓦匠,在我们那给人家盖房子,一到夏天他都忙不过来,这家盖完了盖那家,都找他。”

  “那你爸挺挣钱呀。”我说。

  “是,我爸干瓦匠挺挣钱,在我家那块儿一说刘瓦匠都知道,就说我爸呢。我爸可不愿意让我出来了,就想让我在家呆着,过两年给我找个婆家结婚。我跟我爸说出来看看,要是现在不出来等找了婆家结了婚就出不来了,我爸一听也是这回事就让我出来了。”

  “你爸多好,就惯着你。”

  “嗯,我爸对我就是好,比对我哥好。”她问我:“谭哥,你爸对你也好吧?”

  “丫头,谭哥没你好命,我爸在我小时候就没了。”我说。

  她看着我,眨着眼睛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爸没了,我还问------”

  我说:“没事,你也不知道,我都习惯了,听你说你爸挺羡慕的。”

  刘雅茹是个很单纯的姑娘,这样的姑娘在农村说媒的会不断,谁家都想娶个这样的媳妇。

  在饭店大家都很喜欢她,拿她当小丫头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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