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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渐行渐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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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手后的文远心情无比沮丧,尤其是包里那串星星手链更是不知道如何处理。

  每次看到这条手链都倍觉黯然神伤,他几次想打电话给品晶,但仅有的理智还是阻止了那拨了一半手机号码的手。

  就这样,两人僵了好久,十分默契地互不联系,但最后在某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文远接到了品晶的电话后,几句过后,俩人又和好了。

  女人就是这样感性,总会在某个瞬间,因为某个物件,或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发酵下,对事件的看法会发生180度的转变,这种转变不论是事件本身的因果上,还是在情感的演绎上都没有必然的逻辑关系,但女人就是这样不讲逻辑的。

  文远并不知道品晶是出于哪个瞬间的感慨而重新打电话给他要求和好的,但“小星星”的回归,让他原本灰暗的心情也重新回复了光彩。

  他俩又像最初相识那样如胶似漆,一起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亲密牵手,在某个餐厅包厢里互喂美食,在某个酒店的房间里疯狂□□。

  两个人都尽量避开有可能遇到熟人的地方,这种谨慎也确实没有出现多少纰漏,这更使他俩贪婪地享受着婚外热恋的甜蜜,在彼此的怀抱着寻求着落寞生活的安慰。

  但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情总有一天会被别人发现,尽管如此,当欲望的火花燃烧的时候,谁还会去顾及内心的那种担心和焦虑呢?

  这种焦虑虽然被掩埋,但并不代表没有,而是在爱恋的背后悄然生长着,直至去年底临近期末的一天将文远内心的平衡打破。

  那天是星期五,上午正好是一年一度的艺术节合唱比赛,虽然这次的排练并非顺利,其中好几个合唱队骨干被校课本剧团挖走,但自己苦苦支撑的排练,在今日上午也得到了回报。现场亮分虽然只是区二等奖,但却比预料得要好。

  不管成绩是否完美,一件麻烦的事情划上句号,总是令人心情舒畅。兴奋之余的文远,并不想直接回学校,将比赛学生交代给其他老师,便以某个借口想好好放松一下近段时间紧崩的神经。

  当行驶的车辆经过深江区最大的樱花公园里,远远就可以看见公园的山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那是初冬的枫叶,在一阵阵的寒霜之中,染上了红色的外衣,煞是可爱。

  深江区属沿海地区,即使是临近期末,寒假在望,周围大部分还保持着绿意。这样,绿的,红的,黄的,掺在一起,初冬的深江区犹如一位成熟悉妖娆的女子,周身都散发着惑人的魅力。

  文远想找品晶,但又觉得不妥,但打了个电话约她吃午饭。

  卫生院的工作相对比较清闲,下午两点才上班,这中间的两个小时里,文远和品晶便逛起了樱花公园。

  公园平时人多,两人基本是不逛的。但今天非双休,周围的同事和朋友都在上班之中,本以为是比较安全的,但没想到还没走两步就遇见了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其实也不算很熟。文远开始并没有意识到是谁,只是在擦肩而过时,对方竟欣喜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是张文远老师吗?”

  文远一愣,放开品晶的手,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对方。

  她大约三十至四十岁左右,身形较胖,杏眼蒜鼻,好在皮肤细腻白皙掩盖了五官的不足。的确很眼熟,可是谁呢?

  这种未认出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对方马上就拉开了嗓门:“张老师,我是曙光小学的,跟海禾同一办公室,你有一次送海禾去培训时,我还搭过你的车呢。你忘啦?”

  一听到海禾这个名字,文远一下子不自在起来,站在他身后的品晶也不自在起来,故意转过身子,假装是在欣赏路边的野花。

  文远其实还是没想起来对方是谁,但此时也敷衍着:“噢,想起来了,你今天怎么没有在学校,跑这儿来了?”对方笑了,笑声很爽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不也没在学校,跑这儿来了?”

  这回答很是圆滑,等于什么也没回答,但又好像什么都回答了。

  她的笑声很特别,总觉得有什么特别内容一样,文远从她的笑声中终于想起了对方是谁。她就是跟海禾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张巧。

  记得上次她跟海禾一起搭他车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笑的,而且一路上话特别多,从这个老师聊到那个老师,就没停过嘴。

  文远心里暗暗叫苦,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碎嘴的熟人,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看到他和品晶拉手的一幕。

  如果看到了,按以往的经验,这类中年妇女对于这些事情都会添油加醋,不知道最后会成描绘成什么样子。

  文远很担心她会回办公室跟海禾乱说,自己又该怎么解释?

  因为跟张巧的意外相遇,让文远开始意识到焦虑。他需要品晶,但却并不愿因此而失去自己的家庭,更何况还有个朵朵。

  也就是那一天,那种放纵情爱的快乐与担忧曝光的焦虑之间好不容易达到的心理平衡被打破,他开始意识在玩火。

  那天后,文远总担心海禾会因此发现什么异常。但后来一切都如故,张巧好像根本没有将遇见他的事情告诉海禾,也许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品晶吧,这颗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没想到,这事还不到一个星期,文远又在跟品晶约会的时候再一次遇到了熟人。

  当时文远跟品晶刚吃完饭,品晶又突然兴致大发,非要去看电影,文远不想去但也实在拗不过品晶。

  刚在位置上坐下来不久,就遇到了多年不见的高中同学,他看看坐在文远身边的品晶,心知肚明地向文远挤挤眼,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好好看电影,下次有空我们聚聚。”就识趣地离开了。

  文远极其尴尬,也没什么心思看电影。

  电影结束后,品晶总是缠着文远,一会儿问男女主角演技如何,一会儿问电影中的风景美不美,或者缠着他来发表某个情节的看法。

  文远答所非问,丝毫提不起兴趣。结果品晶生气了,说什么态度不对,说什么自己厌烦她了,说着说着,又说到分手去了。

  诸如此类,文远慢慢地感到累。

  多次的分分合合里,他好几次决定让这缘分划上句号。可两人分手的话还没消散多久,品晶就又来找他,而他在见到她的瞬间又常常沦陷在爱的情感里,文远很恨自己的不坚决,这种鸡肋似的情感让他倍受折磨。

  这次海禾突然出现在酒店房门口,短暂的目光对视中,他的心虚了。他追着海禾往楼梯下跑,但拐过一个角时,却看不见人影了。

  他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才意识到自己的荒唐,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到情感和婚姻的本来的样子。

  这一刻方觉自己错得离谱,糊涂如此。

  当他收到派出所的电话,说海禾昏迷在医院时,他整个人完全慌了。当他再得知海禾流产了,他整个人便陷入了无比的自责之中。

  文远两兄弟都生了女儿,父亲常常有意无意地在兄弟俩面前提起什么没有儿子啊,没法传宗接代的话头。二胎政策放开后,老父亲就眼巴巴地等着兄弟俩能早日送给他一个小孙子。

  现在海禾流产了,虽然根本不知道孩子的性别,但不知为什么,文远总觉得那会是儿子,这种莫名的感觉不断地加重了他内心的负疚感,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更是将海禾推开远远的。

  一个家就是一夜之间变得生疏而淡漠,岌岌可危,这一切难道不是自己的错?

  现在,自己又该做什么呢?如果可以回头,他断不会做这种婚外情的事。推荐阅读新笔趣阁https://m.biqusan.com/https://www.biqusan.com/

  一颗心,两份情,左右为难。

  一方面只得到品晶那无比娇情似有若无的心,另一方面却又差点断送了自己家庭。那么一个男人真正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海禾从住院到回家,除了几句非说不可的话,几乎再也没跟他交流过什么。她没有再提品晶的事,也没有再提流产的事情,而恰恰这种不提,让文远夜不能寐。

  错的开始,错的结束,错的付出,错的痛苦。婚外情,原本以为是寂寞中找伴,孤独时寻欢,可伤害真正来临时,那种痛苦比偷欢来得更加激烈。

  眼看着新学期将至,暑期即将走到尽头。海禾尽管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但她并没有像往年一样开始忙碌开学前的各种琐碎,依然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

  朵朵也意识到家里有点不对劲,但毕竟是小孩子,总能很快地沉浸在自己的玩具世界或书本天地里,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在这其间,文远自然地承担起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暑假生活比上班更加忙而累,但他不敢有任何要求。

  在这繁忙之间,他也一直在问自己,究竟有没有爱过海禾呢?相亲认识到步入婚姻,他们两个即使没有爱情的激情也早已彼此的生命黏合在一起。

  文远当然知道一人的伤就是一家的殇,他跟品晶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心里一直有着隐隐的不安和内疚,这种内疚在这次车祸和流产中,终于化作他不能直视的道德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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