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宾紧锁眉头，离开前拨动了琴弦，看了一眼隔壁牢房，确认恶魔还在。

    他快跑回到寝室，看到门口向他招手的身影，略微心安了一些。

    除了范知之外，包括伊凡在内的另外三人也都罕见地聚在寝室里，司宾刚开始还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起这么早，进去后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早早起床练习各自准备的歌曲。

    伊凡一副吊儿郎当地样子坐在里面，看着三人练习，一边往嘴里塞面包，一边点评：

    “你们这歌挺有意思的，我觉得国王肯定会喜欢！”

    司宾注意到，伊凡明明是刚来的，却完全没有那种拘谨的感觉，五人中，除了老五，应该没有人认识他才对。

    “不过，要是能再熟练点就好了。就现在这样子，离上台面还有点差距。光靠新意可不能在众多的参赛者中脱颖而出。他们中不少人可是从刚会说话起就开始准备这个比赛了。为的就是一步登天！”

    司宾也不追求完全复刻，只是打算试试会有什么效果。

    “是吗……”司宾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疑惑的意思。

    伊凡笑而不语，自顾自地吹起了具有圣歌王国歌谣风格的口哨。

    “我就敢说！”络腮胡喝完剩下的酒，微醺道，“真难听！”

    随着悠扬的旋律逐渐铺开，萝洁露媞站在婆娑树荫下，跟着歌声，螓首慢摇，脸上笑容明媚。

    伊凡的这番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蓝魔？也是魅魔？”

    小胡子瞥了他一眼：“我们一般人可不敢随口评论公主，问就说好听就行了！”

    老三喝了口水，饶有兴趣地问：“你好像很懂啊？”

    那歌是一首偏古典美声形式的，没有歌词只有空灵的吟唱，以司宾的音乐造纸，本应无法驾驭，好在这副身躯的主人在这方面颇有天赋。

    “对了，老六，你准备了什么歌？”伊凡突然问。

    另一络腮胡中年男人笑着补充道：“我听说，这事公主自己是答应的。”

    “说实话，这首歌不是恶魔会喜欢的类型。不过……我个人觉得还不错。”

    从小听到大？

    司宾想起伊凡所说，有的家庭从小就会着手培养孩子唱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夺得冠军，加官进爵，成为贵族。这络腮胡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司宾简单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然后又给她描述了一番监牢里的那恶魔的样子，问：

    “萝洁露媞小姐听说过这样一个恶魔吗？”

    “那公主唱的歌好听吗？”司宾坐下问。

    “那算了……”

    司宾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询问萝洁露媞的感受。

    萝洁露媞摇了摇头：“嗯……感觉这种事，我也说不上来……也许用暴风雨前的宁静形容比较合适。”

    老大也走了过来，一脸不相信：“你这太主观了吧？我的一些贵族朋友都说公主的歌很好听。”

    “尊先生终于召唤我了~”萝洁露媞轻捏裙角，优雅地作了一礼，随后张望了一圈，露出意味深长且妩媚的笑，“这里人迹罕至，尊先生挑这样一个地方，莫非……”

    司宾颔首笑道：“是的，我特意找了这么一个地方，就是想让萝洁露媞小姐来评价一下我的歌声。”

    暴风雨前的宁静……

    司宾刚唱完，萝洁露媞就轻轻踮起脚尖拍手称赞。

    络腮胡补充了一句：“不过公主长得是真好看，嘿嘿！”

    “那倒不一定。魅魔是红蓝绿黄三个恶魔种族下面更小的分支。红蓝绿黄四个恶魔种族各有特色，或者说是刻板印象：

    “黄魔疯狂暴戾、绿魔恶毒狠辣、蓝魔狡诈多变、红魔嗜血好战。”

    其中有人表示自己曾经参加过一次，拿了倒数第二的好名次。

    司宾心中顿时对加列德警惕起来。

    “那为什么大家都说公主唱歌好听？”司宾越发好奇了，“她逼大家的？”

    伊凡没等司宾说完，就截住了他的话头，摆手道：“什么好听，难听死了！而且她每次都唱一首歌，一唱就是三十年，难听死了！”

    司宾不禁抬头，满脸疑惑：“啊？这歌的旋律明明是平静轻柔的啊？”

    萝洁露媞想了想，说：“听尊先生的描述，我只能断定是个蓝魔。”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凭着记忆轻唱起来。

    来到山林中，司宾将萝洁露媞放了出来。

    公主每天都练习这首歌，可能是有她的深意。

    “确实，从小听到大，也听腻了！”络腮胡附和一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桌底胯下。

    萝洁露媞单臂抱胸，沉吟道：“叫加列德的红魔，我还真没听说过。”

    司宾略一怔愣，他本来想随便整一首流行歌曲，今天听了公主的歌声又听到伊凡的评价后，他打算改为唱公主的歌。

    司宾将这事先放一边，随后开始练习唱歌。

    “尊先生怎么突然要唱歌？”

    这件事他只告诉了范知，练习则独自一人跑到附近的矮山上。

    去的路上，他路过精灵之森酒馆，琢磨着进去买点酒水带过去。没曾想恰好听到有一桌客人在谈论明天的比赛。

    “哈哈！”小胡子大笑着和他碰杯。

    “那倒数第一谁？”司宾自来熟般靠过去问。

    “老一辈传的！”小胡子解释道，“现在时代都不一样了，公主的歌早就过时了！我想除了那些半截入土的人，没人爱听的！”

    司宾闻言，请求那个去过现场的小胡子唱一下公主的歌，却遭到拒绝，还顺带阴阳怪气了公主一句：

    “没听过是你耳朵的福气，好好珍惜吧！”

    “哦？”司宾将凳子搬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八卦的样子问，“听说公主每次都会作为压轴出场，都说公主唱歌很好听，我还没听过公主唱歌……”

    狡诈多变？

    那暴风雨在哪？

    司宾只能赔笑。

    “这对公主会不会太不公平了？谁都希望得到赞扬不是吗？”

    司宾听了二人的争辩，忽然开始好奇起来，玛格丽娅公主在剧院唱的到底是什么歌，单从司宾这几次下班时听到的歌声来看，公主的歌声毋庸置疑是完美的。

    他让萝洁露媞出来听，还有一个目的，他想知道公主早中晚唱都会唱的这首歌，对其他恶魔有没有抑制效果。

    “当然是公主啊！”那小胡子中年人喝下一口酒说，“国王每次都给公主排最后一名。说是大家都知道公主唱歌好听，所以让她拿走最后一名，这样即使其他参赛者输了也至少是个倒二，不会打击到大家，鼓励下次再接再厉。”

    伊凡耸肩道：“有幸在圣歌剧院担任过几次护卫。”

    萝洁露媞会错了意，接道：“有一种让我想过去把敌人撕碎的冲动。”

    正当司宾陷入沉思时，右前方的树林中传来枯树枝断裂的声音。

    萝洁露媞比司宾先一步捕捉到，化作一道绯红的魅影，迅速闪身冲向声源。